剑书应声:“是。”
姜雪宁屏气凝神,向谢危裣衽一礼,也不敢问她车里的丫鬟是什么情况,隻跟着剑书从这长街上穿过,去到燕临那边。
二人走后,刀琴从楼上下来。
怀里抱了一张琴。
谢危接过,抬手抚过那断掉的琴弦,还有琴身上那一道深入琴腹的刀痕,一张脸上没了表情,过许久才道:“尸首送去刑部,叫陈瀛来见我。”
炽烈纯粹
燕临没想到清远伯府那边一帮人这么能闹腾,又因清远伯亲自来找他说了一会儿话,暂时没能脱身,所以直到这近暮时候才得出来。原本要去层霄楼,可到得街口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官兵封锁,一问,说是前面层霄楼出了刺客,行刺朝廷命官,差点就慌了神。
他想进去,可里面是谢危,也不敢造次。
还好有人前去通传,回来时也把姜雪宁带了回来。
“宁宁!”见到她出来,燕临情急之下,都没管周围是不是有人看,便拉了她的手来,上上下下地看她,“没受伤没摔着哪儿吧?”
姜雪宁刚经过了那一场骤然来的惊心动魄,虽一路走过来,腿却有点发软,见着燕临都不大能回过神来。
直听到他叫了好几声,她才眨了眨眼。
隻道:“没事,有惊无险。”
人看着虽然没伤着哪儿,可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煞白得不见血色,神情也是恍恍惚惚的,一看就是受了惊吓。
燕临的眉头非但没松开,反而蹙得更紧。
他攥着她的手,隻感觉她手指冰冷,一时心都有些揪起来,偏还要压低了声音哄她:“别怕,别怕,我现在来了。都怪我不好,原不该给伯府那些人什么面子,不该叫你到层霄楼等我,如此也不会遇到刺客……”
姜雪宁怕的哪里是刺客?
她怕的是那个别人怎么看怎么好、圣人一般的帝师谢危!
且她回想二人方才一番暗藏机锋的对话,才发现,谢危竟然知道她与燕临的关系。
下头人来报时隻说是燕临要进来,可没提她一个字。谢危却直接看了她一眼,叫剑书送她出来。
须知她往日跟燕临出去都是女扮男装,事情并没有传开。
谢危从何而知?
这时姜雪宁想到了很多可能,也许是从勇毅侯府,也许是从她父亲姜伯游那里。但总归对谢危来说,这是一件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么前世的谢危必然也是知道的。
如此,上一世谢危无论如何都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因为她负了燕临,间接害了勇毅侯府,甚至后来还重用周寅之!
姜雪宁感受着少年掌心炽热的温度,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心底那一片炽烈,抬头目光则触到他真诚而满溢着心疼地眼眸,一时竟有种不敢直视之感。
因为她的卑劣。
因为她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