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也没有说话。
姜雪宁也与上一次问一般,默认他是讨厌的。
但等了好久好久之后,在她看着外头坠落如珠的雨帘出神时,竟听到身边一道声音,说:“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呢?
没有那么喜欢看雨,没有知道她名里带个“雪”字,还是……
没有那么讨厌?
那一刻她竟感觉到了一种罕见的忐忑,微热的心在胸腔里鲜活地跳动,很想很想回头去确认,是不是他的回答,很想很想再一次开口追问,是没那么讨厌我吗?
可她手中还攥着不久前从头上随便摘下来的金步摇。
凤吐流苏,璀璨耀目。
在那一瞬间深深地扎了她的眼,于是她意识到:自己是个皇后,一旦真的越过某条线,等待着她的,等待着张遮的,都会是万劫不复。
她恐惧了,怯懦了。
她不敢深问。
那一天的雨下了好久好久,姜雪宁却第一次希望,它能下一辈子,就在那山野间,就在那茅屋外,永远也不要结束。
宾客终究都散干净了。
燕临说,姜二姑娘,帮我把剑收好。
所以临走时,姜雪宁又将自己来时所带的那剑放入剑匣中,入手时隻觉剑又沉了些,上头覆着的一层寒光却倒映着人世悲苦。
宫里来了人,先将沈芷衣接走了。
沈芷衣也懒得多话,自顾自去。
萧姝后面一些走,但临走时看着姜雪宁,笑意微冷地道:“往日倒没看出,姜二姑娘临危时有这样大的本事。”
姜雪宁便淡淡道:“若不临危,我也不知自己有这样大的本事呢。”
姚惜、陈淑仪两人都站在萧姝身边,嘲弄地看着她。
萧姝拂袖走了。
她二人也跟上。
周宝樱离开时却是看着姜雪宁有些担心模样,想同姜雪宁说点什么的模样,可陈淑仪等人走过去没多久,便回头喊她,她也隻好闭上嘴,跟着去了。
冬日里的雪,下得够大了。
转眼亭台楼阁、回廊山墙,都被盖成一片白。
姜雪宁出来时,站在勇毅侯府回首望去,但见那天空阴沉沉地压着,乌云笼罩成阴霾,只是也或许她今日心境不同于前世,竟觉得那乌云的边缘上好似有一小缝的天光透出来,雪后终将放晴。
谢危竟还在姜雪宁之后。
她正望着时,他从门里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