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张遮,迂腐死板不开化!
姜雪宁心底哼了一声。
但转念一想,只怕也正是这人清正自持,自己才会这般难以控制地陷入,毕竟这个人与她全然不同,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好像是站在那光里,让人抬高了头去仰视,摸都难摸着。若哪天张遮与那萧定非一般成了个举止轻浮的孟浪公子,她多半倒看不上了。
此番意外卷进这劫狱之事,实在出乎了她的意料,也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然而与张遮同在一处,又觉得什么计划不计划,意料不意料,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人就在自己身旁,便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只是于张遮而言就未必了,既然与天教打了这样近的交道,必然是有所图谋。她在此处,势必会对张遮这边的筹谋产生一定的影响,是以首先要做的是自保,不拖后腿,其次便是见机行事,毕竟对天教……
好歹有个重生的优势在,略有些了解。
只希望此次的事情不要太复杂。
不知不觉间,姜雪宁的眉头悄然锁了起来。
破庙里却正有人讲自己当年的经历:“那一年老子才二十出头,狗官假借朝廷律令,把乡里的税都收到了十年之后,老子抄了一把杀猪刀在那狗官轿子过来的时候就一刀捅了过去,那家伙肠子都流到地上去。我一见成事立刻就跑了,跑了好多年,没想到在五里铺吃碗馄饨遇到个熟人,转头报到官府,竟把老子抓进了天牢。嘿,也是运气好,竟遇到这么桩事,又让老子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面上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得意。
蹲坐在门槛上的那小孩儿却是忍不住“啊”了一声,引得众人回头向他看来。
可既不是惊讶,也不是骇然。
而是疼的。
原来是这小孩儿手里捏了半块饼一面听一面啃,结果听得入神没注意饼已经吃到头,一口咬下去竟咬着自己手指,便吃痛叫了一声。
周围人顿时笑起来。
“怎么你吃个饼还能咬着手?”
“这是有多饿?”
“小孩儿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难道也加入了天教?这时辰了还不回去,你爹娘不担心?”
那小孩儿便慢慢把刚才咬着的手指缩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着有些腼腆,说话却是极为爽脆,道:“刚满十三呢,没爹没娘,也没人起名,大家都叫我‘小宝’,诸位大哥也叫我‘小宝儿’就是。别看我年纪不大,入教也有三四年了呢!”
众人顿时惊讶。
小宝大约也是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十分有面子,连背都不由得挺直了几分,脸上也跟着挂上笑意。然而他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随着挺直脊背的动作,肚子竟十分不配合地“咕咕”一叫唤,声音还颇响亮,不少人都听见了。
“哈哈哈……”
众人一下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