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将心向明月。
她胸膛里顿时滚烫起来,这一刻决心下定,竟是连门也不推了,径直快步顺着远路返回,踩着甬路上还未被雪盖上的行迹,往张遮的居所而去。
寒风刮面生疼。
她都浑无感觉。
只是到得张遮屋前时,里面竟也漆黑的一片,没有亮灯,也无什么响动。
姜雪宁不由怔了一怔。
往返一回并未耽搁多久,张遮已经睡下了吗?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轻叩了叩门:“张大人睡下了吗?”
里头阒无人声。
回应她的只是那漆黑的窗棂,还有庭院里吹拂过雪松的风声。
过了片刻,姜雪宁再一次轻轻叩了叩门:“张大人在吗?”
门内仍旧静寂。
她便想,张遮有伤在身,酒量也不好,或许是睡下了吧?也或许是没在屋中,被谁拉着去与众人一道犒赏军士了。
只是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眉眼低垂下来,她看着自己掌心里攥着的锦囊,隻道自己怂包,先前犹犹豫豫,以致现在连当面表露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但决心已下,倒不反悔。
姜雪宁想了想,隻轻轻将这隻绣着福字的锦囊系在了左侧那枚小小的铜製门环上,盼他明晨该能看到,然后才笑了一笑,强压下满怀的忐忑,在门外望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庭院的积雪里延伸出三行脚印。
那雪在枝头积得厚了,压着枝条簌簌地落下。
墨蓝的夜空里忽然一声尖啸。
是城外另一边的渡口方向,有璀璨漂亮的烟花升上了高空,砰地一声炸开来,绽出明明闪烁的华光。
张遮背靠门扇,屈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了,不见了。半开着的窗外,焰火的光照进来,铺在他轮廓清冷的面庞上,落到他沉黑的眼眸中,隻映出一片烧完后残留的灰烬。
斫琴堂主人
姜雪宁回了自己屋里,洗漱睡觉。
本以为做了这么件大事,晚间必定辗转反侧胡思乱想难以入眠,谁曾想,席面上本就喝了不少的酒,花雕不算很烈,但喝多了后劲也不小,她脑袋才一沾着枕头,想了张遮的事儿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很好。
做了一夜的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