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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孔里顿时有腥咸的味道涌出。

她含了一小口,朝旁边吐出。

心里却没来由地慌张。

谢危眼睫动了动,平静地睁开眼,看着她,却浑无波澜起伏地道:“你还是很怕死人吗?”

姜雪宁骤然愣住。

她唇瓣是微凉的,舌尖却带着温度,此刻抬起头来,隻对上那一双幽深清醒的瞳孔,根本没有中蛇毒,也根本没有昏迷!

“你!”

霎时间,她才像是那个被蛇咬了的人一般,立时扔开了他的手,退至一旁,警惕且愤怒地看向了他。

谢危缓缓收回手来。

手指尚留一分余温。

他的目光落在姜雪宁身上,并未移开,却张了口重将伤处含入,舌尖尝到一抹血味后,才慢慢道:“当年那个行脚大夫、江湖骗子,没教你分辨吗?没有毒的。”

这是在嘲讽她当年割腕喂血的蠢事!

姜雪宁胸膛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谢危的目光却更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悚然,连他的声线都有一种使人震颤的冷平:“我是你先生,虽禁祍席之欲,潜心佛老之学,可从非圣人善类。荒山野岭,人如野兽。你若还想嫁个好人,不愿被我事后灭口,便奉劝你,离我远些。”

姜雪宁不是傻子,光听“祍席之欲”四个字便眼皮一跳。

然而人到极限易逆反。

恐惧到极点,便成了愤怒。

都落到这般田地了,姓谢的嘴里还没半句人话,浑身上下那股劲儿怎么看怎么像个“作”字,她也不知哪根筋拧着了哪根反骨,冷笑一声道:“是么?谢先生修身养性素得很,别的不会,口是心非倒真厉害。甭担心,还不知谁睡谁、谁吃亏呢!”

雪至

“……”

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谢危面色虽然苍白,靠坐在那深色的山岩上,身体却微微绷紧,沉凝的姿态犹如一隻蓄势待发的猛兽,霎时锋锐的目光,几如刀剑朝她落去。

姜雪宁却不当回事。

她等上半晌,果见谢危脸色虽难看至极,却慢慢握紧了另一手中的弓箭,并无真的要有所举动的意思。

于是“嗤”一声。

谅他做不出这等事,也懒得再管他,径直朝着溪流旁侧的林间走去,隻留下句话:“我去找些吃的。”

世事真奇。

上一世她走投无路,夜里专程拎了汤羹去,向那位高坐明堂的太师自荐枕席,结果人向她邈若烟尘似地笑一笑,请她“自重”;这一世她有自知之明,对这位光风霁月的圣人避如蛇蝎,没想到人反而莫名其妙地阴魂不散了,轮到她来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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