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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保匆匆从门内出来。

迎面撞上周寅之。

周寅之对着这种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于是轻轻拱手,压低了声音:“郑公公,圣上那里?”

郑保看他一眼,道:“一个时辰前的加急消息,兵起金陵,天教反了。”

尤芳吟下葬的日子,选在正月十四。

南边渐渐乱了的消息虽然晚些,但也陆续传到忻州。

前有朝廷,后有天教。

天下将乱,黎民不安。

别说是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就连他们想要扶棺回蜀也不能够,几经计较,竟只能在忻州城外找了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将人下葬。

万贯家财,为朝廷清抄一空;

盐场商会,更已无半点音信。

这时候的任为志,喝了几日的酒,操持着丧礼,一觉醒来看见外头惨白的天光,听见那喧闹的动静,跟着走到外面去,看见素服的众人,还有那一具已经抬上了车的棺木,竟有种一梦回到往昔的错觉。

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姜雪宁也立在那棺木旁。

连那位很厉害的谢先生也来了。

任为志走过去时,就那样久久地注视着姜雪宁,想芳吟若不来这一趟,或许便没有这一遭的祸事。可没有姜雪宁,芳吟当初也不会得救。

直到唱喏声起,他才恍惚回神。

这位曾经潦倒落魄又凭借大胆的银股绝地翻身的任老板,一身书生气,却又恢復原本那潦倒落魄的模样,捧了牌位,走在前方。

出城。

入土。

安葬。

一座新坟便这样立在了山脚,纸钱飞遍天。

姜雪宁静静地看着黄土越堆越高,最终将棺椁完全埋住,隻觉得心内荒芜一片,仿佛已经声了离离的蒿草。

谢居安等人在后方看着她。

她却在那新刻的墓碑前蹲身,轻轻伸手抚触着那粗糙的石面,道:“我有话想单独对芳吟讲,让我一个人多留会儿吧。”

众人尽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