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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看着她眼角泛红的样子,沉默了。流言如虎,她明白的。
贺嫣深吸一口气,强忍体内的悸动道:“这药……有点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琥珀借着烛光看出她身上有点红,顿时皱起眉头:“难道是起了敏症?”
“他才不是,”贺嫣轻哼一声,“无非是觉得我在他家地盘上差点被轻薄,是给他惹麻烦了,他才会如此生气,要不是我姓贺,他刚才估计都要将我撵出去了。”
月光下,贺嫣涣散的眼神逐渐坚定,沉默许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想办法回正厅,请、请二皇子过来……”
眼看着一桌子贵夫人都在保媒拉纤,贺嫣只觉头都大了,正要找个理由逃走时,寿宴却正式开始了。看着丫鬟们端着美食鱼贯而入,她只好继续坐着。
琥珀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怎么会,女客的都是果酒。”沈叶疑惑。
鬼鬼祟祟的声音就在假山外,主仆二人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对方消失才默默松一口气。
“……说不了,怪难受的。”贺嫣眉头紧皱。
这条路是不能走了,谁知道走到前面会遇到什么人,琥珀只能搀着贺嫣原路折回。然而对方似乎已经料到,她们刚走了一小段路,便又隐约看到有人堵住了回去的路。
“我这副样子回去,就全完了。”贺嫣咬牙道。
“还在生气了,”祁远失笑,“你去将她请过来吧。”
贺嫣离了正厅后,丝竹声也被抛在身后,只觉瞬间清净。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全靠琥珀搀扶才能慢吞吞往外走,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小姐!”
祁远勾唇:“总算是笑了。”
她们在漠城时整日疯跑,什么腌臜事都见过,自然明白‘有东西’是什么意思,再看前方空无一人的路,隐约却有人影窜动,便什么都不必说了。
美食、美酒很快摆了满满一桌,歌舞丝乐齐上阵,小辈们以祁远祁蕊为首,各持酒杯上前祝寿。贺嫣的酒杯也被满上,端起来时并未注意到丫鬟慌乱的眼神。
回不了走不得,两人彻底被堵在了路上。贺嫣药效发作,软绵绵地靠在琥珀身上,琥珀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静了,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可怎么可能呢?即便沈家大部分人和宾客都在正厅,路上也不该一个人都没有吧?巡守的侍卫呢?各院落间的指路小厮呢?
贺嫣点了点头,蔫蔫的。
虽然贺嫣这阵子在京都闹出不少事,但对于大部分权贵人家而言,仍然是个不可多得的香饽饽,纵然她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沈知珩……大家都清楚,以沈知珩的性子与前程,万不会对她有兴趣,所以她所谓的心仪根本不重要。
“人呢?”
贺嫣看一眼主位,除了主家几位还有祁远和祁蕊,而祁蕊就坐在沈知珩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假山外传来一点轻微的脚步声,贺嫣默默咽了下口水,纤细的手指在地上摸来摸去,最终死死抓住一块石头。
“怎么了?”沈荷殷勤地凑上来。
“到时候孤去给你作证。”祁远看向她。
“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祁远无奈。
“怎么了?”祁远瞧出她的不对,忙问。
沈荷咳了一声:“也许是她拿错了烈酒。”
“他哪有你说的这么无耻……”祁远失笑。
贺嫣嘶了一声:“这酒好辣。”
“接下来该怎么办?”琥珀小声问,“我们回寿宴上吗?”
祁远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倒是沈知珩另一侧的祁蕊,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却还是因为沈知珩话里的熟稔绞紧了帕子。
“愿大伯母天天开心、日日高兴。”前面那群人把祝寿词都说出花了,贺嫣没了词儿,只好粗俗些。
贺嫣见他不帮自己,顿时眼圈一红,吓得祁远赶紧安抚:“知珩就是这么无耻,我们不理他了!”
本就是个小插曲,也无人在意,只是贺嫣回到座上后,越来越不对劲。琥珀见她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得凑过去低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哪坐满了?贺嫣心里嘟囔一句,却在对上沈知珩的视线后,果断选择了旁边的桌子。
贺嫣打起精神应酬:“还没有呢。”
贺嫣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顿时乐出声来。
高大的身影倏然出现,她攥着石头朝他砸去,却在下一瞬被攥住了手腕。
贺嫣猛地抬头,对上熟悉的眼睛后顿时心绪一沉。
贺嫣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无意见对上沈知珩的眼神后轻哼一声。
沈知珩扫了他一眼:“不计较,就不长记性。”
正左右为难时,贺嫣不知哪来一股力气,拉着她就朝后院跑。那些围堵的人似乎没想到贺嫣会突然改变路线,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来追。
琥珀心急如焚,却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咬着牙将人扶起来躲到假山后。
“没看见,是不是往那边去了?”
“贺小姐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也不知可有许配人家?”副桌上,贵夫人笑呵呵地问。
祁蕊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让沈大人彻底摆脱贺嫣?”
琥珀心里一沉:“小姐……”
“可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我家里有个侄子,生得英俊不说,读书还好……”
贺嫣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艰难开口:“我那杯酒里……有东西。”
虽然心情好了,但还是生沈知珩的气,所以贺嫣没有留在听雨轩,而是找到偷闲的琥珀一起打发时间,直到晚上寿宴时才出现。
贺嫣偷瞄他一眼,脸颊微微泛红。
郑淑今日心情好,闻言笑了起来:“那便谢谢嫣儿了。”
贺嫣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顿时一涌而出,冲得她脑子一懵,小脸都红了。
“贺小姐来得不巧,主位已经坐满了,您去旁边那桌吧。”沈荷假笑道。
沈知珩抬头看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小姐,怎么不走了?”琥珀疑惑。
“也许吧。”贺嫣心里莫名烦躁。
“这个林香,果真是狗胆包天。”他冷声道。
贺嫣晕晕乎乎越走越慢,直到体内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她才猛地停下来。
沈知珩面无表情:“不去。”
半晌,她看了眼另一张桌子上的林香,静了片刻后拉了拉沈荷的袖子。
祁远目光温和了些:“行了,你也别生知珩的气了,他也是关心则乱。”
都这样了,自然不好再留下,贺嫣打起精神提出告辞,这才带着琥珀往外走。祁远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一时觉得好笑:“这是喝醉了?”
琥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当即扭头就跑,贺嫣独自一人藏在假山后,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的意识涣散,全靠咬紧牙关才勉强保持清醒。
夜深了,越是远离正厅,周围便越是安静,静得贺嫣只能听到自己和琥珀急迫的呼吸。两人拼命往前跑,跑了好长一段路后贺嫣脚下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贺嫣撇了撇嘴:“横竖是秋后的蚂蚱了,我明日一早就去跟皇帝伯伯告状,看他还怎么嚣张。”
“这祝词好,实在。”祁远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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