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的是《葬礼》,”尚小月用没什么表情的面孔说话,“充满了对生与死的探索,是一首非常有深度的曲子,半夏演奏得很有味道。”
我说得是礼讚,礼讚。不是葬礼。这么好的风景和情绪,演奏什么巨人啊,葬礼啊的。
这些女孩都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谈恋爱,恋爱是这样谈的吗?魏志明捂住了额头。
湖边的微风托起一丝半夏的长发,让她恍惚中觉得肩头还有人停顿。
突然就想起小莲曾经和自己说过,他喜欢的音乐家是马勒。
演奏着小莲最喜欢的曲目,半夏仿佛在这一刻看见了小莲眼中的世界。
在小莲的眼中,这世间所有的人类,难道不都像是泰坦一般的巨人吗?
《泰坦》中的世界,是诡异的世界。压抑变调的旋律,勾勒出森林中的怪物和精灵,魔鬼和神灵。那里交织着痛苦和挣扎,充斥着对死亡的畏惧。
生与死之间无解的矛盾,是这曲旋律永恆的主体。
马勒不像贝多芬,能够坚定而勇敢地勒住命运的咽喉。
这位伟大的作曲家拥有着纤细而敏锐的心。永远站在哲学思辨的漩涡中,带着自己的听众和乐迷一同探索生命的意义。
即便到了终章,他也不曾给出生死之迷的最终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和贝多芬一样都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
小莲也不是半夏,他们有着不同的性格和不一样的内心世界。这大概是半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通过音乐,触摸到了一点小莲心中的世界。
一曲终了,旋律中隐隐带着一种神学的宗教感,仿佛有巨大的神灵在那高空垂目,默默注视着湖边的演奏者。
余音袅袅,闻者惊心动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那位吹大管的男同学呐呐对魏志明道:“哥……你这次介绍的妹子有一点太女神了。咱够,够不上的感觉。”
联谊活动虽然搞得很欢乐,但似乎完全没有达到组织者心中的目的。
几个女孩子勾肩搭背,兴奋地讨论着音乐学术方面的话题,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魏志明开车送半夏回家,一路唉声叹气,来回念叨抱怨。
半夏没听清他说得是什么,她还陷在自己演奏的曲目中,没能从那种旋律中拔出灵魂。
心绪在脑中浮动着,脑子里想得念得全是那旋律中的诡秘世界,是小莲那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眸。
小莲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嗡嗡响着。
“马勒的音乐里有灵魂的挣扎,想必,他也被自囚自困过,也在渴望找到自己灵魂的救赎。”
“时间变得越来越短。”
“我的时间不多了。”
“再等一等,如果可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