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你知道的,若是册立皇后,日后你便只能困在这后宫方寸之地。”
安长卿一时怔然,平静的眼底逐渐起了波澜,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我与你成婚,如何还能出仕?况且若我不当皇后,那些臣子岂不是要逼你立后纳妃……”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一看就是心里慌了神。
萧止戈温柔地摩挲他的侧脸,叫他看向自己,又道:“那些你都不必去理会,我自会解决。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想留在后宫之中,还是想自由自在地做些别的,出仕经商亦或者别的什么,都尽随你喜欢。”
安长卿看进他眼底,男人眼神郑重认真,并不是哄他。
沉默一瞬,安长卿眼睫微颤,诚实道:“若是可以,我自然不想整日被困在宫里。”
上一世为后,他便是终日困守后宫。除了看书煮茶,连宫门都没出过一次。这皇宫再大,终究也只是牢笼,如何有外头天高海阔。
“我也是如此想。”萧止戈笑起来:“喏喏这么能干,不该为我困在后宫之中。”
安长卿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又有些担心,只能板着脸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若是敢把这位置给别人,即便只是做戏,我也不会回来了。”
“喏喏放心……”萧止戈按着他后颈压向自己,在他唇上轻咬一下:“你只管信我便是,我何时骗过你?”
安长卿当真认真想了想,嘀咕道:“你骗我可不止一回。”
“……”萧止戈被噎得哑口无言。轻咳了一声,补救道:“这回绝不骗你,你只等着就是。”
萧止戈征询了他意见,但之后要怎么做却没有告诉安长卿。只是带着他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
萧佑喜如今已经是大长公主,驸马蔡骢在危急之时又出兵相助,萧止戈感念二人恩情,又大加封赏了大长公主与蔡家。只是就像丽嫔的死始终横亘在萧止戈的心头一般,赵太后的死亦无法短时间消弭。
赵太后死后,萧止戈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仍然将她与先帝合葬皇陵。萧佑喜身为人女,即便知晓赵太后这些年做错不少事,仍然难免伤心。之后越发离群索居,倒是驸马那些日子常去看望她,算是慰藉。
这是自赵太后死后,这是萧止戈第二次去见大长公主。
赵太后和赵家的结局是既定之事,他绝不会为日后留下祸患,但面对大长公主,他却难免愧疚。他因母妃之死对大长公主心存芥蒂,如今赵太后死在他手中,大长公主若是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因此赵太后下葬后,萧止戈曾独自去过一回大长公主府。
他当时说:“母妃之死原本与长公主无关,是我私心迁怒不肯原谅。如今又是为了我的私心,太后与赵家不得不除,长公主若是恨我,尽可以报仇。我愿受长公主一剑,只望长公主能消心头之恨。”
安庆帝的死亡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对丽嫔的死亦逐渐释怀,因此也越发能理解这些年来萧佑喜的处境。曾经的芥蒂消弭,余下的只有愧疚。皇室血脉本就凋零,如今他的血亲只剩下大长公主一个,他希望能竭尽所能化解二人之间的怨恨,至少,让过往所有积怨仇恨在他这里终止,不再延续下去。
但萧佑喜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剑。她当时尚且穿着孝服,眉间还有哀色,但神情却很平和,她对萧止戈道:“母后曾经做下许多错事,我无力阻止。如今她为此付出代价,我亦不会因此怨恨。皇位更迭难免流血牺牲,我只盼你日后能解开心结,做个明君,莫步你父皇后尘。若你愿意,日后还可叫我一声姑母。”
当日大长公主府的一番对话连安长卿都不知晓,只是萧止戈回来之后,便将邺京的巡防交给了驸马蔡骢。
过往的心结已经解开,大长公主与驸马的关係也有所缓和。萧止戈携安长卿到时,蔡骢还在与大长公主品茶。萧止戈没带太多人,亦没让通传,低调地进了公主府。
萧佑喜与蔡骢出来相迎,面色比起上回见面,已然红润许多。
萧止戈和安长卿先叫了一声“姑母”,又瞥见边上的蔡骢,便又叫了一声“姑父”。
蔡骢瞧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萧佑喜斜眼瞥他一眼,没说什么,语调温和地请二人进去说话。
侍女奉上茶,萧止戈寒暄了两句,方才说明了来意。
“请我入宫操持后宫?”萧佑喜神情诧异。
“是,长卿的册封我另有安排,并不准备叫他耽于后宫诸事。”萧止戈道:“眼下宫中无太后皇后,身份合适之人唯有姑母。所以想请姑母入宫,暂时操持后宫诸事。”
萧佑喜倒是没有拒绝,而是问道:“长卿另有安排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封他做皇后。还想着那班老臣怕是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萧止戈低低笑了一声,侧目看着安长卿温声道:“封后自然要封,不过不是现在。我打算先论功行赏,封长卿做一字并肩王。”
一字并肩王,与君同尊,万人之上,再不必受深宫规矩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不封后,封王,那帮老东西肯定想不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