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北宫纯和黄安都知道,张轨对朝廷和晋室忠心耿耿,他是绝对不会反了朝廷的。
所以他们就不能冲关离开。
不然一旦发生冲突,那就是置张轨于不忠不义。
张轨对北宫纯有知遇之恩,就和张轨忠于晋室一样,北宫纯也忠于张轨和西凉,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不能出关,那……我们不如去投了赵含章?”一个参将顶着北宫纯锐利的目光道:“将军,现在士兵们每日的军饷只是饿不死,自来长安,我们已经两个月没练兵了。”
“是啊,我们西凉铁骑是打出来,练出来的,可不是躺出来的,现在将士们每日都吃不饱,走两步路都饿得慌,谈何练兵?”参将着急道:“如此三月,将士们还能上马杀敌吗?”
“骨头都要躺懒了。”
“我们初来,南阳王要用将军,这样都只讨得这点军饷,待时间长了,将军练不出兵马来,他还能给我们军粮吗?”
“还不如投了赵含章,我们不出关,回中原总可以吧?”
“而且赵含章重情重义,将来……说不定她能替我们周旋,送我们回西凉呢?”
北宫纯垂下眼眸没说话,由着他们议论。
心动
黄安等他们议论完了才道:“行了,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今天是年,大家先过个开心的,去看看厨房都有什么酒菜。”
“哪有什么酒菜?”北宫纯不敢说和将士们同食同住,但在底下士兵都只有一顿粥的情况下,他自然也奢华不起来,为了维持每日饱腹都需要付出很大心力了。
“咳咳,”黄安想了想,一脸肉痛的扯下腰带,交给一个参将道:“拿去当了,买些酒肉回来,今日高兴,大家吃个好的。”
那是银扣腰带,腰带还是皮质的,多少值一些钱。
参将拿了腰带立即往外跑,“我这就去。”
其他人见了,肚子纷纷叫起来,也忙去追,“我也去,我也去!”
等人都跑光了,北宫纯就问他,“你身上还有可当的东西吗?”
黄安就冲北宫纯讨好的笑,“比将军还余那么一两件。”
北宫纯闻言,真切的伤心起来,他颇有些心灰意懒,“是我对不起你们,带你们出来,却没能带你们回去。”
黄安闻言,立即一脸严肃的道:“将军此话羞煞我也,别人不知道将军,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为了能保全我们,将军是费心费力,是我无能,想不出好办法来帮将军,”黄安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可恨贾龛张镇一流,若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我们早回到西凉了。”
“但我的确无能,不能带你们回西凉,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北宫纯将头偏到一旁,没有让黄安看到他眼中的泪,只是拳头紧攥,“我不怕马革裹尸,将士们战死沙场是归宿,可若是饿死冻死……”
那他真是万死不能自赎呀。
黄安嘴唇抖了抖,忍不住跪倒在北宫纯面前,“将军,我们去投了赵含章吧。”
北宫纯惊讶的看向他,他一直很不喜赵含章,一直反对他和赵含章走近。
黄安落泪道:“我之前只当她居心不良,想要留我们西凉军为她卖命,所以不愿将军与她多来往,可现在,我们回不去西凉,在这长安备受打压,将士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征战沙场了。”
“真每日只一顿米汤,那跟养老鼠有什么区别?我西凉铁骑,难道最后要做一鼠辈困死在这长安吗?将军,我们离了这长安吧,回西凉一事可以暂候,我们先活下去。”
北宫纯嘴唇抖了抖,最后道:“你容我想想。”
北宫纯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能成为一代名将,果决和勇猛一样刻在他的骨子里。
长安距离西凉很近了,只要出关,再往西北而行两日便能进入西凉地界。
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头便一阵火热。
但就是这个关口,不仅拦住了他,也拦住了张轨。
他知道使君现在处境艰难,听闻他现在瘫痪重病,但依旧想着他,前不久他才收到信,说他会尽力周旋让他们回西凉。
也是因为张轨如此厚待他,北宫纯等人才一心想着回西凉的。
西凉不仅是他们的故乡,也是他们主公所在的地方啊。
投奔赵含章,有种换主公的感觉,北宫纯不是很愿意。
不过此事过后再议,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琉璃制品上,他大约知道赵含章的意思,“去找人出手这些琉璃。”
他道:“这东西在长安稀有,价格开高一点儿,卖得的钱充作军饷,便是离开,我们也得准备些粮草。”
总不能饿着肚子上路吧?
黄安应下,“过了明天我就去。”
长安是在闹饥荒,但有钱有粮的人家也不少,其中总有人爱好奢靡,愿意花钱来买这东西。
北宫纯决定将这些琉璃制品全换成钱粮。
北宫纯在苦哈哈的为军队筹备粮草,在陈县的汲渊和在西平的赵铭却在大摆宴席,为赵含章收买人心,宣扬名威。
汲渊前不久才杀了两个人,让陈县及周围的上下官员人心惶惶,所以今日特地大摆宴席安慰。
在宴上,汲渊暗示道:现在使君重新收回了谯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进步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