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水稻长得很好,稻穗低垂,叶子已经偏黄,再过十来天,这一片水稻应该就可以收获了。
山外的庄稼熟的比山里快。
关二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稻穗,抬头惊叹道:“傅大哥,是真的。天啊,谁把水稻种到这儿来了,不怕被偷吗?匈奴人给种?没有乱兵来抢收吗?”
傅洪也蹲过来,“现在稻谷还没熟,但再过几天,叶子更黄了,就算不熟也会有人来偷的,怎么没有农人看管?”
傅咏却觉得他们蹲着看的那条稻穗比他们山里种的要长,上面的稻谷似乎也更多,他再看这一整片田,发现稻子长得极好,比他们在山里种的高上两指左右,又错落有致,一排排的,甚是好看。
傅咏举目望去,只见从这一段往下,沿着水渠之下的皆是水田,田中都是稻子,一个农人也没有,却有一种静谧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傅咏呼吸急促起来,立即挑起担子道:“前面要么是大村,要么是乡镇或者县城,赶紧起来。”
大家抓紧时间赶路,中间路过两条小路,他们顺着小路往里看,隐约看到了村子的屋舍。
但他们没有靠近,而是选择继续向前,渐渐地,他们看到了城墙。
傅咏就左右看了看,见前方右手边有座小山丘,小山丘上都是树,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座小山丘把出城后的道路一分为二,左右两条官道可以去往不同的地方,那里一定有送别的长亭。
山上可躲避,亭子多旅客,可以在那里打听打听消息,于是傅咏带大家溜到了山丘上。
打听消息
傅咏将竹筐放在一棵树后,这里有几棵树围起来的一小片小平地,刚好够他们放东西。
傅咏让关二带两个人溜到前面去看看,“看是否有长亭和人?”
关二应下,和两个好朋友一起顺着山势往上爬,在半山腰上翻过去,探头往下看,不多会儿就兴奋的跑回来道:“傅大哥,我没看到亭子,但我看到一个茶寮,有好多人在那里喝茶吃东西。”
这么一说,众人肚子都咕噜噜叫起来,一个吸了吸鼻子道:“难怪我总觉得闻到了麦香味,他们一定是做馒头了。”
傅咏想了想,叫来他们当中年纪最长,也最稳重的董舒,“董大哥,你带傅洪和关二去打听消息,我带他们在此等候。”
董舒一听,有些紧张,连忙摇头道:“我不行,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带傅洪和关二去吧。”
傅咏垂眸想了想,他的确有许多事情想打听,于是起身,“好,我去,再来两个人上山盯着我们,要是出事,我想办法给你们手势,你们立即就离开,直接回山中。”
青年们一听骚动起来,问道:“那农具不买了?”
傅咏:“要是收到手势,说明我们买不到农具,还会丧命,这时候保命要紧。”
出山前老人们一再叮嘱,出来后要听傅咏的,所以青年们对视一眼,即便心中不甘,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傅咏就带四人翻过山,留下两个在半山腰,带着傅洪和关二下去。
等下到山脚下才看到被树木遮盖了视线的一座亭子。
亭子有点旧,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倒是路对面一片草地上撑起的茶寮坐着很多人,路边还停有牛车和骡车。
傅咏刚才把钱袋子都留在队伍中了,只随身带了一串铜钱。
他领着俩人走进茶寮,扫了一眼就走向一张桌子,抱拳问道:“兄台,可否容我们拼个座?”
这一桌坐了两个人,一看就是一起的,他们袖子宽大,大热的天穿布鞋,一看就是有家底的人。
坐着的客官抬头看傅咏,见他穿着窄袖小衫,胳膊肘的位置还打了补丁,脚上穿着草鞋,但气质温雅,不像一般的农人。
这个时代,就是皇亲国戚都有可能落魄成乞丐,所以客人没有瞧不起傅咏,见他彬彬有礼,便点头应了下来。
傅咏就看了傅洪和关二一眼,在一条长凳上坐下。
傅洪和关二看了看那两个客人,就学着他们的样子端坐在一条长凳上,五个人坐了满满一桌。
傅咏点了三个馒头、三张饼和三碗茶,等着吃。
等茶上来,傅咏就笑问俩人,“兄台是要进城,还是才出城?”
“这个时辰,自然是要进城。”
傅咏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失笑道:“是我忙糊涂了,竟不觉时辰已晚。”
两位客人表示认同,还反过来问他,“是在割麦子吗?”
傅咏含糊的应了一声,他们山里不种春小麦,全是种的冬小麦,小麦早在四月份就全收了,收完小麦便开始插秧。
这一片是汾水一带,按说也是种冬小麦的,此时才收麦子,看来是去年出了意外,所以改了开春时种春小麦。
就不知这意外是天灾还是人祸了。
傅咏:“我看两位是读书人,此次出行是求学吗?”
俩人就相视一笑道:“我们拿到了州试的文书,要去洛阳参加招贤考。”
傅咏闻言眼睛瞪大,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知道招贤考,是豫州为取才举行的考试,当时张榜天下很是轰动,为此,朝中还有人说赵含章要广罗天下人才造反呢。
招贤考在洛阳,那是……赵含章占了洛阳呢,还是匈奴借了她的法子?
但他又不能直接问出口,只能心痒痒,正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伙计将他们的馒头和饼端上来,这一打岔,两位客人就自己扭头说话去了。
傅咏只能按捺下激动,静等时机再提问,结果……
“唉,听说今年去洛阳考试的人极多,我们也不知能不能考中,按说新的考试制度才颁布,不该这么多人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