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让它二十年后又变成今日的制度吗?
赵含章才没那么傻呢,她道:“若论公平,这天下再没有比考试更公平的取才之道了?故,我要在江南也举招贤考试,纳贤才于朝堂。”
赵含章夸赞他们道:“我知道,诸位家中贤良子弟颇多,这些年困于中正制,多在家中读书而不仕,今日设招贤考,他们可以一展才华了。”
周玘想了想,觉得他家中的子弟考试问题不大,听说洛阳最上等的招贤考不仅文试,也武试,文武双全者更能出头,他们周氏子弟完全没问题。
陆元面无表情,提议道:“可我听说,招贤考谁都能参加,连庶族和才脱籍的奴隶都可应试,这也太辱人了,大将军为何不结合一下中正制,将招贤考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士族参加,中等寒门和些小士族应考,下等嘛,就让庶族和那些匠人去试好了。”
越说,陆元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好,“再定好他们考过后要当的官品,像那等庶族考的下等招贤考,便在各县当个里长小吏之类的便可,中等可做县丞主簿一流,最高不得晋升过四品,上等则是授县令等官职,这样岂不省力?”
汲渊心中的怒火腾的冒起,冷笑道:“我还以为陆家主会提议上等招贤考通过,直接封侯拜相,或者取大将军而代之呢。”
陆元脊背一僵,扭头去看汲渊,心中嗤笑,但面上却不变,他温和地道:“像汲侍中这样的护国之臣自然不在家世限定之列。”
他自以为温和,但汲渊和明预这样的人精又怎会看不出他皮下的鄙夷?
所以,他还是看不起他和明预这样的寒微出身。
赵程、赵铭和赵信等赵氏一族的人都没敢鄙视他们,他有什么立场敢如此轻视他们?
汲渊和明预只在心里冷笑,常宁却是直接开大,冷笑道:“难怪琅琊王去江南后寸步难行,果然是蛮夷之地,毫无教化。大将军如此妙的国策经过尔等之手就变成了一块沾着苍蝇屎的肉。”
陆元怒目而视,“你说江南是蛮夷之地?”
常宁:“不是蛮夷是什么?满脑子想的不是灭族,就是打压寒庶,怎么,这么没自信,还没考呢便知道你们考不过寒庶了?”
“放屁,你们识几个字,粗鄙庶族,家中能有几本藏书?我看你们参加招贤考也是浪费纸张笔墨,浪费朝廷官员心力而已。”
“呸,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少他妈找借口,我们朝廷缺那几张纸吗?”提到书和纸,常宁就忍不住怨恨起来,“以为此时还是彼时吗,现在纸坊遍地开花,纸张早就不贵重了。”
常宁家世比汲渊和明预还差,为了供他读书,全家用尽了洪荒之力,其中最贵重的就是书籍和纸张。
“你这人果然粗鄙,大庭广众之下就骂人……”
常宁面无表情道:“我这是名士风流,不拘一格。”
优哉游哉听着他们吵架的赵含章憋住笑,被口水呛得咳了好几下,大家都不由看向她。
赵含章将气咳顺了,这才笑道:“分考分录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具体怎么做,需要和朝臣商量,此事略过,所以,在座的诸位是认同在江南举招贤考了?”
陆元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而后一头。
周玘就问:“人才入朝后,大将军可会因为官员出身江南而限制其晋升?”
赵含章道:“朝廷用人,当以才德为重,而不是以地域和出身。”
周玘就放下心来,虽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但至少她这么说了,态度摆在这儿,至少十年之内不会太离谱吧?
这就是江南士族的机会了。
解决掉他们最挂心的一件事,赵含章这才开始提起江南的兵权、民权和各种经济的发展等。
她提倡异地用官,和现在,江北人在江北当官,江南人在江南当官不一样,为了限制官员利于自身及其亲属,她要求官员不得归原籍做官。
县令不能回本县,太守不能回本郡。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表示理解并支持。
毕竟,这条规定是秦规,汉朝接替秦朝后又将这一条规定完善了,几百年来,这条官场规矩一直都在,只不过,这百年来太乱了,这条规定就无人遵守了。
尤其是三国时期,吴国就这么大,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当官呢?
就是这样的历史原因,这才养成了现在豪强雄踞一方的局面。
赵含章以这条规矩做为过渡,气氛都松快了不少,然后她才提起江南的兵权和民权的处置方法。
兵权就不必说了,她态度很强硬,换将,由驻军之将掌握兵权。
她知道,目前江南一带的兵力多在周玘手中,想要他把十万大军白白交出来是不可能的,赵含章也愿意给他时间,这点后面再聊,最要紧的是后一条。
当下江南百姓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好,江南目前开垦出来的田地,有七成在豪强士族手中,有一成被后去的江北士族购得,剩下的两成土地才是江南百姓的田地。
而这一部分的江南百姓占到江南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
除少部分富农外,其余百姓皆要佃租门阀豪强的土地,依附其生存。
赵含章的数据很详细,连建康有多少户,多少人口,人均田地是多少,而除去门阀豪强中的土地外,他们人均多少,每年需要佃租土地的百姓数有多少,她都能报得出来。
此数据一出,所有人都刷的一下扭头看向王导。
王导:……
琅琊王也震惊的看着他。
王导:好吧,数据应该是从他这里拿到的,元立小人!
赵含章:“百姓艰苦,我心甚痛,故我愿以朝廷的名义向诸位赎买土地,再租于百姓。”
没人相信赵含章的话。
她这是想在江南置产呢。
真够不要脸的,想买地不找他们的管事,直接向他们逼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