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真的担心,她也无法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自从泰丝关掉通讯之後她们这边就没再和前方战场取得联系,泰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她们现在没有余力再分心和司令部通话,那麽就是说情况已经危机到另她无法分心,连分出一点点jg力去和别人说话都做不到。
这就让娜依愈发地觉得情况危机,也就自然而然地幻想星言可能受了很严重的伤,内心就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不过环顾一下四周,在运输机里的所有人中似乎只有自己这麽慌张,其他人躲在坚固的机动装甲後面,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视线偶尔会撇向这边,但谁也没有表露出对现状的不安,他们的心似乎也和这些装甲一样冰冷。
这就是经过训练能保持的良好的心理素质?是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的差别。
不,仅仅是关心星言和不关心星言的差别。
对这些人而言星言是从监狱逃走的囚犯,虽然现在是直接受命於副司令去完成重要的任务,但恐怕这些人并不知道星言在做的事情有什麽意义。他们也许就参与了上一次抓捕星言的行动,而现在在进行的行动也只和过去执行的无数次行动一样。
而即使没有逃犯这个身份,他们本身也不会对星言有什麽特别的担忧。这一点娜依很确定,他们不可能t会到自己对星言的感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那一个人在乎自己,全心全意地关心,放弃一切来帮助,於是彼此之间成为了特别的人,其他人都只是背景。
越是想到这个事实娜依就越是觉得心急,非得快一点见到星言不可。
「目标地点已到,现在准备降落。」
从前方扩音器中传出驾驶员的声音,娜依彷佛听见了救世的上帝之声。
大家都将视线看向墙上的显示屏,天空被一片闪亮的绿光照亮,就是因为那个家伙运输机才不能继续接近。
接着这只机动战队的队长联系泰丝,可以隐约听到对话的内容。第六机动战队暂时躲进树林中脱离战斗,威尔斯一直在寻找敌人但貌似没想过要清除大片遮挡树林的障碍物。运输机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降落,泰丝会派人来这里把东西拿走。
「我们能见到星言了吗?」
娜依心急地打断对话,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责怪、嘲弄、无奈。
各种情绪都混杂在这些视线之中,娜依顿时知道自己做错了,像个受责骂的孩子似的收起激动的表情,但她心中的渴望是半分不减。
「告诉我,星言的伤严不严重?」
没有人回答她,其他人且不说,正和泰丝通话的那个高鼻梁冰雪美人也是,停顿两秒钟之後直接忽略了娜依的存在,继续和泰丝说了几句话之後就关闭通讯。
也许自己不该这麽心急,在这一群谁也不在乎自己的人之间。
娜依的情绪冰冷下来,眼睛盯着地板。
「从泰丝的话中没听说有谁阵亡,至少可以直到你那位心上人还活着。」
对方的话瞬间触动娜依的心弦,尽管她是饱含着嘲弄意味说出来,但娜依听到後还是感到一些宽慰。
还活着。
身t里涌起一gu暖流。
从窗外的景se变化可以判断运输机在缓缓下降。平视过去,能看见的东西已经从满是星星的夜空变成了长着茂密枝叶的大树。
像是准备在下课後冲去食堂的学生一样,娜依打开了安全带搭扣,准备运输机一停就冲到外面去,一定要第一时间看见星言,都忘了考虑泰丝会不会派她来拿东西。
一阵颠簸,娜依以为运输机已经停好,便从座椅上站起来,随後又是一阵颠簸,双脚没站稳普通一声摔倒在地。
「啊~好疼。」
娜依捂住手肘爬起来,这时运输机上的其他人才站起来,纷纷向打开的舱门走去。
娜依默默跟在後面,视线却在前方的人群之间探索,透过他们脑袋和肩膀的缝隙看向外面的一小块空地和密林深处。
随後她就看见了,从两棵树之间闯进空地中的星言和朱莉。
星言在那里,她还能行动。
娜依的心在欢呼雀跃,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绕过两个正要从舱门出去的机动士兵,把他们的抱怨声抛在脑後,一头扎进星言的怀中。
娜依叫着星言的名字,紧紧抱住她,机动装甲在两人接触时咯到娜依的脸颊和肩膀,但通过这些坚y的金属也还是能感觉到星言身t的柔软自己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温度。
娜依把脸埋进星言的脖颈和肩膀处,带着汗ye的发丝打sh她的脸颊。
「哇!娜依,你怎麽在这里?」
星言对娜依的突然出现b别人带来试剂的反应更大,在一阵几乎要把两人融合在一起的拥抱之後,娜依终於松开手,和星言互相对视。
「我在通讯里听见你受伤之後就坐不住了,在那里又看不到你的情况,只有自己过来确认一下。」
「哎呀,还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但是这下糟糕了,咱们光是对付威尔斯都忙不过来,很难分出经历再去保护别人。」
「朱莉说得没错,这里很危险,威尔斯还没清醒,他可能会伤到你。」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来看看你,见过面之後我就躲起来,我保证他找不到我!」
「那个……星久呢?」
星言看向娜依身後,似乎在担忧星久也被带到这麽危险的地方来,但同时表情中也蕴含一丝期待。
不过即使是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娜依也还是保留着一些理智,没把没有自控能力的孩子带上战场。
「她在科研室里,虽然是和达利安与吴青璃在一起,但这时候他们也不会再对星久做什麽了,那里的确更加安全。」
「你也应该待在更加安全的地方。」
星言抚0娜依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令人无可奈何的小孩子。
「好了,感人的重逢就到此为止吧。」高挑的冰雪美人从娜依後面走上来,手里提着金属箱。「副司令叫我把这个拿过来给你,说是能够帮你们解决现在的困境。」
星言把金属箱接过去,听娜塔莎的语气貌似不知道目前的具t情况。
「副司令没跟你说这是用来做什麽的吗?」
「他说这是军事机密。嘛,反正士兵的天职就是接受任务然後完成任务,其余的事情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总之东西送到你手里,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好一个军事机密,达利安到现在也还在装神弄鬼,不过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你会宁愿今晚没有来过这里。」
提到达利安的名字朱莉的语气和眼神中都尽是鄙视和不屑。
「既然你这麽说那我可要快点回到运输机上,免得会发生让我後悔今天过来的事情,祝你们好运。」
说完娜塔莎转身离开,星言捏了一下娜依的手,在背後叫住她。
「你们把娜依一起带回去。」
「我们不回去,至少在你们做完要做的事情之前,副司令让我们c纵无人机将现场情况拍摄传送回去,所以我们会在这里躲上一阵子。你那位小情人要是不想待在外面也可以进来,反正座椅上还有空位。」
娜依很不喜这nv人yyan怪气的说话方式,星言也是,但她两人都知道娜依除了运输机里之外无处可去。
「不要在意她们说什麽,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娜依对b早已有心理准备「一定要平安回来。」
「会的。」
星言送给她一个轻松的微笑,随後两人依依不舍地分离,奔向相反的方向。
「我们回来了!」
星言抱着金属箱和朱莉一起从树枝之间冲出来,降落到泰丝身边,在同一个地方的还有安奈和周薇,不过周薇还躺在地上,安奈在照顾她。
「东西拿来了吗?」
「嗯!」
星言打开金属箱,里面有只有一管试剂,看到这个数量在场的人表情都沈下去。
「只有一管,意味着我们不能失败,必须一次成功。」
「我的狙击枪可以从远程注s,但前提是让围绕威尔斯的能量减弱,星言必须去破坏他的防御。」
「但她之前差点失控,再去和威尔斯战斗只怕会很困难。」
大家把视线放在星言身上,星言很清楚她们都认为自己是希望,但同时又担心自己会让这份希望破灭。
这同样也是星言在担心的,切身t会过了威尔斯失控地原因,不过在最後一刻从幻觉中醒来,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
是自己的意志吗?
星言不太确定,毕竟最後是看见娜依才打破了幻觉,所以应该要归功在娜依身上吧。但至少证明了自己是有办法打破幻觉的,不会像威尔斯那样一直沈浸在幻觉中再也无法苏醒。
而且……
星言默默地瞥了一眼周薇,她已经醒了,但身t上似乎有一点问题,所以眼神很迷离,还无法站起来。
如果不是周薇替自己挡下那一锤那麽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自己,不能辜负她的努力。
「请交给我吧。」短暂的思索之後星言说道「只要我打破他的防御就行了吧,我已经让他受过伤,照刚才的方法战斗再努力一把应该就没问题。」
「你要小心别再被幻觉困住,娜依还在那边等你,我们不仅要打败威尔斯,也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
「当然,只要记住娜依我就不会有事。」
只要记住她。
坦诚这句话让星言的脸颊莫名地发热,现在的状况看来娜依是打败幻觉的关键点,虽然星言不明白,可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弄懂。只是现在想到这个事实就令人头脑发热,x中澎湃着一gu激昂的情绪。
「喂!在这里!」
星言飞到空中向背对着自己的威尔斯大喊。他刚才还在星言飞上来的这片天空,但一转眼就飞到另一边去了,依然是一边敏捷地行动一边愤怒地咆哮,一副寻觅失踪猎物的模样。不过实在是ga0不懂,已经在这里绕了这麽多圈,他难道真的认为星言有办法在如此疯狂的搜寻行动下每一次都恰好逃过视线躲到背後去吗?
也许没这麽认为,他脑袋里面根本什麽都没想,因为真正的他正在另一个世界里与另一个人亲密地相处着,留下来的只是一具不会思考的空壳。
也多亏了这样,星言她们才能安然在树林中隐藏那麽久。而再次与他面对面,星言才重新认识到这幅模样是多麽令人作呕。
「我绝对不要变成你这样子。」
星言喃喃低语,迎上扑过来的威尔斯,两人缠斗在一起。
威尔斯的战锤彷佛b之前更加猛烈,星言处於狂暴的能量洪流中间,汹涌的浪cha0一次又一次地在身t两侧涌动,甚至直接穿过身t,彷佛要将五脏六腑带走。
但在星言的身t里,同样的力量抗拒着外界的影响。它们在狂奔、在咆哮,要从每一滴血ye、每一个细胞中冲出来,凝结成一记重拳击打在敌人身t上,让对方粉身碎骨。
但那麽做得後果是星言也会被撕裂,她努力地抵制着力量要奔涌而出的冲动,尝试把它们汇聚在剑刃上。剑刃越来越亮,与闪着同样光芒的战锤撞在一起,一阵阵震击灵魂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有一瞬间,星言的大脑停止思考,长剑、战锤、敌人、战斗全都消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像是普通的眩晕。但并不是眩晕。是危险的临界点。
不行,要撑住!
一秒钟之後,星言强迫自己清醒,而就是这一秒钟,威尔斯刮起的能量风暴有在星言皮肤上留下一道口子。
震击在继续。
又一次眩晕,这次星言看见了满是光芒的世界,父亲的脸上带着些愤怒,好像在责怪她之前的不辞而别。
娜依!
星言努力呼喊娜依的名字,震碎了被光芒填满的世界。
这一次,她看见威尔斯身上多出一道伤痕。
「安奈!现在可以了吗?」
「还不行,抱歉,请再努力一下。」
「我已经伤到他了!」
「是的,你已经削弱了他的防御,所以长剑才能在被附加上力量之後伤到他,但是这根针管做不到,你要继续削弱他的防御。你需要增强自身的力量,如果再强一点也许只要再砍中他就行!」
「好吧,那我再加把劲。」
星言深x1一口气,躲过一次攻击,她感到心脏狂跳到此前从没有过的程度。已经几乎两次要沈浸於幻觉中,但她还是决定继续增强力量,让更多能量汇聚在长剑上。
只要一次,只要再砍中一次!
不能继续拖延时间,所以变强吧,把安奈需要的那一次斩击砍出去,结束这场战斗!
星言弯下腰闪身来到威尔斯侧面,用颤抖的双手将长剑挥下,战锤也从另一个方向迎面而来。
杂草、泥土、微风。
风吹着杂草来回摇晃,耳边不时地响起不知道从哪来的虫鸣声,从上面倾泻下来的月光把草地照出冰冷的颜se。
这是星言目前所处的环境。周围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杂草以及树叶摇晃的沙沙声进入耳朵後似乎还不满足,还要透过耳膜进入皮肤下,努力地往身t深处钻。
又是幻觉
这次星言很有自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之後她已经可以不被视线中景象的转变震惊到忘记前一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她还牢牢地记得自己在与威尔斯战斗,并且两人都向对方使出来不及阻挡的攻击,若是按照当时的情况发展下去肯定会迎接一阵难忍的疼痛,恐怕现在身t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吧。
一回想起之前从幻觉中醒来那浑身伤口在一瞬间爆发时的感觉星言就觉得後背发凉,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这次千万别太过分。
另外这次的幻觉似乎b从前更严重,星言已经尝试过用娜依来把自己拉回现实,然而不管自己在心中呐喊多少次都没有用,幻觉并没有像打碎的玻璃一样变成碎片消失。
又一阵沙沙声,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来这不是风吹什麽东西的声音,而是有节奏地把一片有一片杂草压弯时发出的声音。
脚步声。
星言本以为会看见父亲的脸,然而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身穿机动装甲,手臂下方用铁链悬着一个长满钉刺的流星锤。
「背叛者。」
面具下方传来愤怒的声音,他的确应该生气,上次见面的时候星言用长剑切开了他的脚踝。
星言向试试看现在能不能做同样的事情,却发现自己没有武器,而且现在是双手绑被在後背,双膝跪地的囚犯姿势。
「你是假的,放我走!我还有事没做完,如果我不回去她们都有危险!」
「让你回去她们也同样有危险。」
他指向一旁,星言看过去,娜依和星久被扔在地上,星久哇哇地哭着扑进娜依的怀抱里。
星言的心咯噔一下,她被两人悲惨的模样吓到目瞪口呆,缓了几秒钟之後才想起来这里是幻觉不是现实。突然一下心情就从震惊於担忧变成了愤怒。
「你为什麽要重现这个场面?这样做有什麽意义!」
「为了让你明白你救不了她们,你还不够强大。」
「我能,只要你放我回去。」
星言奋力挣扎,但双手被金属手铐牢牢铐住,没想到原树能量创造的幻觉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
她发现一道明晃晃的光在视线中一闪而过,於是突然站起来冲向面具男,打算用肩膀把对方撞倒然後抢夺对方腰间的钥匙。但对方一锤砸在星言腿上,将她绊倒在地。
「你上一次做得更好。」
「那就把我解开,我让你看看我怎麽做得b上次更好。」
「即使是上一次,你也没有打败我,现在更无法打败威尔斯,你总是在失败,难道没发现吗?你想保护这两个人,但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你自以为在帮助她们,难道不是自己的自大将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带进更危险的境地?」
「让她们陷入危险的人不是我,是你们。」
「可你从没成功地拯救她们,不是吗?」
对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斩钉截铁,彷佛每一个字都刻印进脑袋里。
星言摇摇头。
「你是幻觉,不能听你的话。」
「那她们呢?你有没有好好听过她们的话?」
星言不想去看,她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娜依和星久都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为她们的惨状而心疼。
「听他的话。」娜依恳求道「变强吧,这样才能救我们。」
不行。
星言告诫自己,不能相信。
「妈妈。」
星久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假的。
星言咬紧牙关,努力不被痛苦冲昏头脑,她回想起真正的娜依在树林中说的话。
一定要回来。
「你们是假的,她在等我回去,她在另一边。」
「我们就在这里。」
她们的声音不停地撞击着星言的耳膜,让大脑皮层连续震颤,头又开始疼了。
「你必须相信我们。」面具男摘下面罩,露出父亲那张坚毅的脸「因为除了我们之外你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
「星言!」
一声突破天际的呐喊从远方传来,星言确定它是从远方传来,很远很远的地方。它在天空盘旋,带着回声,是那麽的不真实,却切实地传进了星言的耳朵里。
「星言!听见我说话吗?」
是娜依的声音,当然不是跪倒在旁边的这个,而是身处於完全不同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中的那个娜依。
「娜依,我听得见,我听见你的声音。」
星言回答,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无法听清。
「星言,回答我!」
很明显对面也没有听清,不断地叫着星言的名字,语气一次b一次焦急。但这种焦急却带给星言一gu温暖,彷佛春风融化了沈积的冰雪,星言觉得身t又充满了力气。
「娜依!」
她放声大喊,使出吃n的劲让自己的声音飞上天空,夜空出现一道裂痕。
另一边的娜依停了一下,声音再次穿来时充满了雀跃,也更加清晰。
「你能听得见,太好了!快停下来!」
「马上,等我一下!」
星言站起来,她不清楚外面世界的自己发生什麽事,但从娜依语气看来似乎不太好,她已经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
「别丢下我们。」
幻境中的娜依的星久依旧在恳求,眼泪已经打sh她们的脸。无论何时,看见她们这副模样都会令星言心疼,但此刻只会给她摆脱束缚的力量。
「如果我不去,你们才会变成这样,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们。」
手铐开了,星言活动着重新获得自由的手腕。
「你哪也不能去。」
父亲重新带上面具,化作无边的黑暗向星言袭来。这时的星言已经不再怀有恻隐之心。
「我已经找到了需要我去保护的人,并且会一直记着爸爸的话去战斗,但你不是他。」
长剑出现在星言手中,斩向迎面而来的黑暗。
虽然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从幻觉回到现实的一瞬间星言还是被疼痛弄得差点晕厥,所幸威尔斯一直在面前咆哮,提醒着星言自己依然处於危险的战斗中。
起初星言处於防御状态,她感觉到腰上多了几个肿块,但却没在威尔斯身上发现相应的伤口,怀疑在自己进入幻觉的时候影响了发挥,威尔斯打到自己而自己没能成功还击。
「安奈,他的防御怎麽样?」
「星言?你回来了!」
安奈听上去很惊喜。
「多亏了娜依,我是听见她的声音才能恢复正常的,我刚才没有打破威尔斯的防御吗?」
「很遗憾,没有,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我再加把劲!」
「确定不需要停一下吗?你很有可能再次陷入幻觉中。」
「这次不会了,我保证,娜依,你在听吗?」
「恩,我在!」
娜依的声音则有些慌张,虽然星言已经从幻觉中出来了,但她对星言的担忧是一分都不会少的。星言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也明白正是因此才能让自己摆脱幻觉回到现实中来,为此一定要向她道谢才行。
「谢谢你,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就沈沦在幻觉里了,是你的声音才让我坚定了信念。」
「呃,现在好像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不到放下心来感动的时间啊!」
「不,现在就是了,我一定要对你说,因为这是我取得胜利的原因。」
星言看向威尔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他的愤怒让星言觉得很可怜。
「我能想象得到你在那里面经历着什麽。」星言一边躲闪一边对威尔斯说,尽管他不可能听得见「我为你感到遗憾,你相信的人已经不在了,因此没有人能把你带出困境,而你选择独自承担,所以也没有人能帮你分担痛苦。」
一滴眼泪从威尔斯眼角滑落,星言这下不确定他究竟听没听见,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进攻的态势,掌控着他身t的那部分依然在寻求毁灭。
毁灭别人,或是毁灭自己。
「对不起,这肯定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星言突然发现视线变得无b清晰,身t的控制权也完全回到自己手中,似乎从活着到现在从来没没有感到如此的明朗。
有点艰难,但她还是成功地用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开了威尔斯的手肘关节,战锤无力地垂下去。星言卯足全部的劲把力量汇聚在剑刃上,光芒从剑刃前段继续向前延展,刺穿了威尔斯的身t。
一声怒吼,威尔斯身上的能量突然引发一串爆炸,星言赶紧後退拉开距离,冲击破扩散出去,把两人下方的树木连根拔起,树林中被炸出一个圆形的凹坑。
威尔斯还没si,他x前的伤口在愈合,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但环绕着他的光芒却暂时暗淡下去。
躲在一片断木中的安奈将狙击镜的十字准心对准他,扣下扳机。
光芒在消失。
在威尔斯看来是这样,将他和蕾两人包裹在一起的光芒正逐渐变得暗淡,威尔斯心中感到失落,彷佛刚刚被填满的东西又在一瞬间被挖空,他失去了自己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蕾还在,即使这个世界已经崩溃,光芒全部散去,他又看见满天星斗以及无尽无垠的黑夜。蕾依然在他面前,在身形轻轻一闪之後她彷佛变得b刚才更加真实。
「对不起。」
「不要道歉。」
蕾这麽说,但威尔斯的内心却愈发地觉得悲凉。又一次让她失望了,本以为已经达到再也不会让她失望的程度,但最终成功二字还是离自己远去,同时即将远去的还有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人,自己从来都没能与她并肩前行。
「没有改变,我总是失败。」威尔斯低下头,羞愧於和蕾对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麽是我?你本来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当时在你队伍里的是其他人,也许就不会丢下你。」
「没有发生的事情是无法预料的。」蕾捧起威尔斯的脸,泪水已经沾sh他的脸颊,他又变回那个无助的小男孩,而蕾和过去一样温柔,只对他才展现出来的温柔。「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特质,使你能用无b坚定的决心和耐心去对待一件事情,从而得到非凡的成果。你已经做到了,虽然自己并不在意。你自认为的失败我也有责任,你被对我的ai和愧疚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太多身边的其他事物。」
「我愿意一辈子都注视着你,只有你。」
那个瞬间威尔斯看见了以前的蕾,他不记得是哪一天的哪个时候,只知道是很早很早以前。他因为某些事情被弄得灰头土脸,这位在人前非常严厉的机动战队队长却向他展现出了鲜有的温柔。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她当时这麽说。你还很年轻,现在捉弄着你的那些人在你这个年龄除了大喊大叫之外什麽也不会做。
威尔斯很惊讶,在猜想自己可能会遭到另一番指责的时候却收到犹如雪中送炭的安慰。
你愿意教我吗?让我变得像你一样强大。
威尔斯说,很努力地想忍住ch0u泣的声音,但就像他尝试去做的其他事一样,失败了。
我会把你想学的任何事情都交给你,我看得出来,你有资质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只要暂时忽略那些嘲讽,那些人终有一天会对你的成就感到惊叹。
那我就只看着你。威尔斯抓住蕾的手。在从你这里学习到变得强大的诀窍之前我谁也不理。
蕾大笑起来,如此简单又单纯的话也只能从那个年纪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这可能是你唯一的缺点,太过於执拗会成为你的阻碍,但是我并不讨厌。
她靠近说。
我喜欢。
我也
威尔斯分不清最後一句是回忆中的话还是从现在的他口中说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哪个时候,他的回答都一样。
我也喜欢你。
「妈妈!妈妈!我要那个!」
在市中心的一家甜品店里,一位身穿连帽衫的小nv孩正拉扯着一位看起来只b她大十岁左右的少nv的袖子,吵着要买玻璃柜里的一个水果布丁。
本来是很平常的孩子在撒娇,但在旁人看来应该是妹妹向姐姐撒娇,只是从nv孩口中冒出的称呼令众人投去不一样的眼神。即使没有转头去看,星言也能感觉到那些眼神在戳着自己的後背,不由得浑身僵y起来。
但她还是尽量摆出一副正常的模样,微笑着对店员说:
「那就麻烦你帮我拿一个水果布丁。」
「好的。」
「妈妈,那个好好看,也可以买吗?」
在店员俯身去拿星久看上的水果布丁时她又看中了一个cha着一把小伞的n油蛋糕,似乎这孩子没考虑到食量,而完全是从外表来挑选的。
「可以是可以,你要买什麽都行,但别叫妈妈叫得那麽大声。」
星言靠近星久耳边悄悄说,星久很不理解地睁大眼睛。
「为什麽?妈妈就是妈妈呀。」
「这是因为」
面对这样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根本不可能编出什麽带有欺骗x的理由,但又不忍心说出会令人伤心的实话,星言发现自己陷入非常严重的情感危机中。
在知道星久被当做试验品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地把她救出来,在为了保护她而战的时候也可以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但为什麽听她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妈妈就会觉得羞耻到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这就是身为人母的艰难,天下的母亲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养育孩子的妈?
不不不,应该不是。
星言灵活的思维在一瞬间推翻自己前一秒的想法。
所谓身为人母是打从心底就认为自己是孩子的母亲,而且也的确是有那个事实存在,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个过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怀着孩子的过程中就已经有了自己身为母亲的意识,所以被叫妈妈只会感到开心,并不会有现在这麽大心里压力。
但自己是没有那个过程的啊!对自己来说星久是突然间出现的孩子,就好b某天像往常一样走在大马路上突然间跑过来一个孩子叫你妈妈,然後还非接受不可,况且自己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nv,连恋ai都没谈过的人就突然间有了孩子,这令人怎麽接受得了?
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在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太多完全让人静不下心来,现在回归到正常生活中,星言才突然发觉自己真正面临的问题,难道说日常生活中的战斗b身为机动士兵的战斗还要艰难吗?
思维像涨cha0的海水一样不停地在大脑中翻涌,被搅乱思绪的星言不知不觉间抓紧了脑袋两侧的头发,在外人看来是一副抓狂的模样。
「客人,请问这个也要吗?」
店员有些尴尬地问道,星久貌似察觉到星言不太正常,以为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沮丧地低下头。
「如果妈妈不想买的话那就那就」
「买!」
星言赶在店员准备关上玻璃柜门前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在发现星久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时候之前脑袋里想的问题全都不重要了。
一个字,买!不管她要什麽都买!
虽然店员被吓一跳,但还是秉承着超高的职业素养把n油蛋糕也拿出来。
「一共五十元。」
星久瞬间变成笑脸接过两个甜点,星言则用手机支付了价款。
「谢谢惠顾,真是年轻的妈妈,保养得非常好呢。」
「咳,那是谢、谢谢。」
无法解释,但听到别人这麽说果然还是会肾上腺素激增。
星言迈着坚y的步伐领着星久回到她们的座位上,此时娜依正泪流满面地吃着她那份华夫饼。
「呜呜呜,呜呜呜呜」
豆大的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仔细看看,泪水已经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汇成一滩小水洼。
路过的店员看到这一幕震惊地停下来。
「客人,您还好吗?」
「我没事,呜呜呜,就是太好吃了,呜呜呜好甜。」
店员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娜依一口一口地吃掉叉子上的饼,一边称赞却一边摆出痛苦的表情流着眼泪。
「不用在意。」走到座位旁的星言解释道「她很少吃这种甜品,所以偶尔就会像这样情绪失控,没事的,你去忙吧。」
「那如果有需要就叫我。」
「好的。」
店员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离开,同时却有更多客人转头看向这边。
好了,现在彻底成为了这家店年度最奇怪客人。
星言默默地在心里放弃了一些东西,坐到座位上,从纸盒里扯出几张卫生纸递给娜依。
「好歹也擦一下吧,连桌子都被你给弄脏了。」
「因为双手都要用来吃东西啊,根本腾不出来。」
星言悠悠地叹一口气,帮她处理桌面上的泪渍,又替她擦乾脸颊的泪水,感觉像是又多照顾了一个孩子一样。
不过星言很清楚内情,娜依表现得和小孩子一样是有原因的。她的眼睛还不适应带隐形眼镜,但是为了隐藏她的真实身份就必须把她与人类不同的的特点给掩盖起来。否则的话让其他人发现古恩人随意出现在市区是会引起sao乱的。
娜依头上的角已经用帽子遮住,就像星久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在头上一样,她也戴了一顶鸭舌。然後就是人类不会有的红眼睛,为了遮盖住原本的颜se娜依和星久只能戴上黑se隐形眼镜以改变瞳se。
星久倒是对隐形眼镜不是很抵触,不过娜依就很可怜了,一直不习惯眼睛里面有东西的感觉。
「你也学学星久啊,都还是个小孩子也没像你这麽夸张。」
「这是个人身t素质问题,呜呜呜,你只是没有带隐形眼镜而已,别在那边说风凉话,呜呜呜。」
「哦,真是幸运啊,我既没有近视眼睛也是正常人的颜se,别说隐形眼镜,根本连眼睛也没有必要戴。」
「太坏了,太坏了,呜呜呜。」
娜依咬牙切齿,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非常不公。
「妈妈不难过,给你吃好吃的蛋糕。」
星久把还没来得及吃的蛋糕先给娜依吃第一口,想用这种方法让娜依停止哭泣,看来不光是个人身t素质顽强,在心理上也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真是个好孩子,妈妈没有在难过,呜呜呜,啊,但是蛋糕好好吃,呜呜呜。」
星言双手托腮看着两人的互动,嘴上说着要娜依像星久学习,但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觉得很有趣。
这家甜品店正是星言的父亲曾经带她来的那一家,同时也是星言最喜ai的一家店。现在由她带着另外两人来,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与从前不同的想法。看着星久乖巧的样子就会去想象,爸爸曾经带着自己来的时候是否也是和自己这样有点不知所措但又非常开心的心情呢?
大概没有不知所措吧,毕竟在星言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流露出那样的情感,所以自己也得加油才行啊。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在看这边,用各种各样的表情,但不知不觉中先前的羞耻与困惑全都从星言的心中消失了。留下来的就只有一种平静又安稳的幸福感,不由得让人感慨最近真是发生了好多事。
直到现在星言都不敢相信自己反抗了司令部的决定和同为机动士兵的人战斗甚至还成为逃犯,尽管从各方面都能证明司令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而後与威尔斯的战斗更是充满了奇幻se彩。她本以为自己在经历过古恩人巢x的战斗之後就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大起大落,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难道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不是最疯狂的吗?星言不禁在脑海中想起这个问题,因为照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发展,自己认为最疯狂的事情总是会被新出现的状况所取代,那麽到底要发展到何时才算完呢?
星言不知道,但她隐隐觉得有娜依和星久所陪伴的日子里状况一定会越来越多,也许未来还会有很多困难等着她们去面对。
但那是未来的问题吧。
星言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觉得浑身轻松。
至少此时此刻的快乐是真实存在的,尽管不清楚平静的时光还会存在多长时间。但是达利安兑现了他的承诺,让娜依和星久可以不用顾忌其他人生活在基地里,并且由他担保不会再有任何人打这两人的主意,那麽应该能够持续一段时间。
而且在他的特许下,第八机动战队也离开监狱准备回到战斗岗位,在那之前她们将有几天短暂的休息时间。在这宝贵的几天时间里,星言不想再去思考其他问题,只求能够充分地t会一下家庭的温暖,像从前一样。
视线中的景物正在慢慢下降,这表明自身的高度正在上升,而原本里自己很遥远的漂浮在天空中的白云与自己的距离似乎也在明显的缩短,星言下意识地握紧了身前的围栏。
「星言坐在那里没问题吗?」
身後传来娜依战战兢兢的声音,本来在勉强压制恐惧心理的星言听到这种颤抖的声音也不由得揪心起来。
「没、没关系,毕竟也只有我才能坐在这个位置,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却不经意地咽了口唾沫,彷佛要把慌乱也吞进肚子里面去。
其实内心在疯狂地哀嚎,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麽非得要坐到过山车的第一排来。但其实星言并没有选择,因为这是星久的要求。
当星言决定好好地享受短暂的假期之後,就带着娜依和星久离开甜品店,来到附近的公园,星久立刻就被一阵阵尖叫声给x1引了。那群坐在天空中翱翔的火车里的人从她们头上的轨道经过,从那一刻起星久的眼神就再也没离开过过山车的轨道。
眼睛很尖的星言当然发现了这一点,二话没说就带着两人去排队买票,让星久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过山车。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要坐第一排,这个提议令两人汗颜,但谁也不忍心拒绝星久的要求,商量一番过後决定让飞行经验丰富的星言陪她做第一排,而娜依就和陌生人坐在第二排。
只是,所谓的飞行经验是在身穿机动装甲的状态下,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後装甲就像身t的一部分一样,基本有它在就不会害怕。但把装甲脱下之後星言就变回了普通的nv孩,怕高的nv孩,心理承受能力有限的nv孩,坐在过山车第一排会害怕到呼x1急促的nv孩。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星言来到过山车铁轨的第一个高峰,手也从围栏上放下来抓着星久的小手,而这时星久还在兴奋地高呼。
来了来了!
星言爬升到最顶端,前方已经没有铁轨,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整个游乐园以及更远一点的高楼和街道尽收眼底。这时星言才意识到这过山车修得真高,真的就像是飞在空中一样。
然後。
嗖地一下,整节列车以极快的速度下落,强大的离心力将星言向後拉,但牢牢困住她身t的安全带却不留情面地把她按在座位上,带着她向下坠。迎面而来的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穿机动装甲在空中飞行的时候。
不,简直b那时候还要恐怖!
至少第一次训练还没出现急速下坠的情况,而面对此刻飞速接近的地面星言能做的只有紧绷身t,放声大喊。然而整列车上的人都在呐喊,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吹,星言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究竟有没有喊出来都不确定,也许只是在心中拼命狂叫而已。
终於下到坡底,这一次下坠让列车的速度变快起来,但还要爬上另一个高坡才能再一次t会到恐惧感,车上的人能有一点点缓冲时间。
星言想去确认两人的情况。星久的手一直被抓在星言手心中,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超然状态,愣愣地盯着前方。
这应该算是还好的状态吧
星言回头去看娜依,发现她脑袋偏向一边,手还伏在脑袋上,已经没了反应,随着列车运行一颠一颤。
居然晕了!
而且她的帽子就快要从头上掉下来,一边额头上的角已经露出来,只是旁边的人还沈浸在第一次下坡带来的激动情绪中没注意到。
从娜依的动作上看她在下坡的时候还记得用手捂住帽子,但在晕倒的情况下手已经扶不住了,星言只好扭过身t帮她把帽子按住。
「娜依,快醒醒!你的帽子要掉了!」
「哇!」
还没等到娜依的回答,星言旁边就传出突破天际的哭声。她震惊地转头看,星久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明显刚才是被吓得很厉害,只是一瞬间陷入呆滞没表现出来而已,现在张大嘴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着。
「怎麽这样,明明是你要坐第一排的!」
「哇啊啊啊!妈妈!恐怖,好恐怖!要掉下去!」
人没掉下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星言再着急也无法指责她。
「哦哦哦,没事,掉不下去的,不会掉下去的,抓紧妈妈的手就不怕哦。」
这时按着帽子的那一只手有感觉,娜依正恍惚地从昏睡中醒来,星言默默地松一口气。
「你可算醒了,我在这边要照顾星久,你自己按」
星言话还没说完,娜依就瞪大双眼,下一刻又瘫软下去。同时b第一次下坠更强烈的坠落感袭来。
「慢着!怎麽又晕!」
「哇,妈妈!」
「哦哦,没事别怕娜依!」
没有反应。
列车从斜坡上滑下斜着进入另一个弧形轨道,星言被甩向右边,又突然被扔到左边,但却依然保持着一手抓住星久还要侧身帮娜依按住帽子的姿势,慌乱之中甚至都忘记了害怕。
然而她的眼角突然间撇到前方的列车轨道,是两个连续的螺旋轨道,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老天,哪个鬼才设计师弄出来的轨道,妈妈呀!」
十分钟之後。
星言、娜依、星久三人颓废地瘫在长椅上。
星久一边x1鼻子一边抹着眼泪,已经不像在过山车上时那样大哭,看来是在慢慢恢复。娜依还是一副要si的模样躺在长椅上,脑袋枕着星言的腿,两眼变成漩涡状不知什麽时候能醒得来。而星言呢,靠着椅背脑袋悬在椅背後方仰望天空,无限地放空自己。
就在不久之前她经历了人生第一次,估计也是最惨烈的一次过山车t验。
没错,第一次。从前虽然被爸爸带来游乐园,但是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去做过山车,理由是它速度快,又高,看起来很恐怖。而今天t会过一次之後的确很恐怖,而且令人身心疲劳,虽然疲劳的一大半原因来自於通行的另外两人。
不过自己还真是一个乖孩子。
星言不禁在心中自夸。恩,一定要自夸一下才行。不会去要求玩很危险的项目,更不会在玩的时候反悔哇哇大哭。诶,自己真是为爸爸省了不少心,当时的爸爸应该是心怀感激的吧。
这麽想着星言自己都要感动起来,甚至达到忍不住流泪的程度。
此时一辆过山车从头顶掠过,坐在上面的人的惊呼声传进耳朵里。
刚才自己也是那个样子吗?在旁人看来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啊,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地t会到发出呐喊声时真正的心情呢?
只是简单地让这些问题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星言更加在意的是远高於轨道的天空,在那里漂浮的两朵白云正慢悠悠地变换着形状。
这就是人生吧。
看着它们缓慢漂浮的样子,星言觉得自己彷佛也变得轻盈,能飞上天空。
半小时之後,三人已经恢复正常,走在游乐园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诶,真是恐怖,我还担心自己缓不过来,就要升天了。」
娜依一边走一边说,星言斜眼看她。
「你升天升得也太快了,我才是在夹缝中生存的那个人,竟然要照顾你们两个小孩子。」
「啊哈哈哈,抱歉,委实是没想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那麽差,这下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过说到底还是你们人类厉害,居然能想出这麽有冲击x的娱乐方式,这不应该是要参加某种特别行动的人才需要进行的特殊训练项目吗?为什麽会成为游乐设施啊?」
「就算你问我我也没法回答,这是生活在地球上那批人想出来的,也许古人的思想就是这麽难以捉0,而现代人的思维又不愿意打破禁锢。」
「总之咱们还是玩一下不那麽刺激的游戏吧。」
「要看这个小祖宗愿不愿意喽。」
星言拍拍星久的小脑袋瓜,她已经完全从对过山车的恐惧中走了出来,那一双大眼睛又被周围各种新奇的东西所x1引。不过好在已经接受了教训,经过一个摇来摇去的船时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最终把两个大人带到娃娃机前。
「妈妈,我要那个。」
星久指着正对着两人的一个娃娃,绿se绒毛,又长又扁的脸,两个大眼睛在脸颊上方。
星言只看了一眼就无b嫌弃,这是什麽鬼外星人玩偶。
「额,你确定要那个?」
「恩。」
无奈地叹口气,看来以後要帮星久改变一下审美观。
但是现在就先由着她吧,至少b过山车好一万倍。
星言去旁边的y币机里换了零钱,她觉得十个y币应该能够解决。然而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十连抓下去,玩偶只不过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
星言靠在娃娃机上怀疑人生。
「是呢,就是这样呢,即使是没有危险的娱乐设施也不会尽如人意,特别是娃娃机这种东西,与其要抓到还不如直接掏钱去买一个呢。」
「花钱买的话就没有游玩的感觉啦。」
娜依拿走星言的手机又换了几个y币,然後把颓废的星言赶走,自己站在娃娃机前开始努力。
不到一分钟。
「出来了。」
「哇,谢谢妈妈!」
「为什麽!」
星言难以置信地看着星久从娜依手中把长相奇怪的娃娃接过去,娜依对她一眨眼。
「偶尔也要让我努力为星久做点事情嘛。」
星言是很怀疑她所谓的努力究竟包含了哪种方法,不过既然星久很开心就不追究了吧。
星言轻叹一口气,跟上两人前进的步伐。
夜晚,星言给熟睡在床上的星久盖好被子,轻轻地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吻,轻抚着她的小脑袋瓜说了声晚安,然後关掉床边的台灯。
这下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将房间一角照亮,娜依一边擦着sh润的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睡着了?」
「恩。」两人细声细语地说「白天去游乐园玩一天肯定累坏了。」
「她居然真抱着拿东西ai不释手。」
娜依做着鬼脸,因为星久睡觉的时候都还抱着白天从娃娃机里抓到的那个外星人娃娃,眉毛和嘴都一动一动地,让人觉得她也许沈浸在一个有趣的梦境中。
抱着那样的东西都还能做出美梦吗?
作为已经成长到一定年龄的娜依和星言,对事物的审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而约定俗成,对这种怪异的东西不会感到可ai或是喜欢。
怪异就是怪异,这是成长之後的人的想法,而对於小孩子而言可能存在只有她才能够看得见的世界吧。
「对啊,这是代g0u吗?还是说咱们该教一下她正确的审美观。」
「可能在她眼里这就是正确的,谁作为小孩子的时候没乾过几件傻事呢。」
这倒是没错。星言想着,自己作为孩子的时候可以自夸是个好孩子,但当时肯定也做过一些现在看起来难以理解的选择。
一定是有的,但突然去回忆就想不起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曾经那个从各方面都觉得世界很有趣的孩童思维,甚至有关的记忆也变得模糊,是在潜意识中觉得它们已经不重要了吗?所以大脑才选择放弃它们而选择去记住更重要的记忆。
星言一边思索这个问题一边爬shang靠在床头上坐下,动作非常小心翼翼,不过似乎并不用担心会把星久吵醒,她相当沈浸於和锺ai的朋友一起创造出的美梦中,不会轻易醒来。
这期间娜依已经完成了擦乾头发然後把毛巾挂回浴室里的工序,再次回到床边,她的头发一缕缕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用b星言稍微粗暴一点的方式爬shang。
「sh着头发睡觉的话有可能得肩周炎。」
「是吗?那我肯定已经得过好几百次然後有抗t了。」
娜依坐在星言大腿之间然後躺下来,後脑枕在星言x口,而星言的下巴正好放在她头顶,可以看见从额头上冒出来的两只尖角的前段,还能闻到一gu清香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为什麽要坐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最舒适的枕头。」
娜依一边说一边晃着挪动脑袋,後脑sh润的头发把星言的睡衣也打sh,前x受到摩擦让星言感到一阵血气用上脑袋,视线变得朦胧,脸颊也在发热。幸好身边的人一个睡着一个背对着自己,否则肯定会被看见脸红。
「话说你今天留在这里没关系吗?不用回宿舍去?」
娜依问道,在担心司令部对士兵的门禁管理问题。
「没关系,之前就说过了,重新开始机动战队任务之前我们有几天假期,副司令答应我们自由活动,晚上也可以不回去。朱莉和安奈都已经回家去住了,我留在这里也不会触犯门禁。」
「之前你好像也有在我的房间里留宿过一次。」
「啊,那个是瞒着别人的,反正那一天队长也没心思来管其他人。」
「哦~那两人能回家还真好啊,为什麽泰丝和周薇不去呢?」
「因为她们俩的家人都在基地里服役,虽然说没回家,但肯定也会见面的。朱莉和安奈的家人都在城市里的企业工作,朱莉的父亲好像还是个挺有钱的企业家,有这个机会她们当然选择回家和家人一起住。」
「是哦,居然是个千金小姐,真看不出来啊,那个人」
「的确她的各种表现都和千金小姐没啥关系,大概这就是命吧。」
「那你呢?不和你妈妈去见个面吗?」
谈到家人的话题星言顿时觉得心里空空的,本来应该是有些什麽东西的地方彷佛被挖走了一块似得。她双手抱紧娜依,就像星久抱紧怀里的娃娃一样。
「现在不是我们约定会见面的时间,她貌似很忙,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就好。」
「你妈妈,想必也知道最近我们闹出的乱子吧。」
「恩,在这个基地里没有人不知道。」
「连泰丝和周薇的父母也知道。」
「肯定」
「是因为不知道怎麽解释所以才不去见她的吗?」
星言陷入沈默,半晌之後很含糊地冒出两个字「大概。」
这应该是星言不主动联系妈妈的一个原因,见面也不知道该怎麽说,她对自己的作为是会生气还是会理解?会不会担心到想要骂人的程度?像从前对待犯错的自己一样发一通火,大骂一通?
这些是星言担心的,但实际上她最害怕也知道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妈妈什麽也不会说。
她不会表现出担忧、愤怒或是理解,只会默默地坐在面前,吃完桌面上属於自己的那一份饭,说些没什麽意义的问候和家常话,然後匆匆离去。
就像这麽多年来她做的那样。
其实星言很清楚,两人见面并不需要挑选特定日期。妈妈的确有工作,但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上班,而自己虽然也有任务和训练,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出勤,只要稍微谈论一下就能找出两人共同拥有的空闲时间,然後就能见面,也许一星期一次,或者两星期一次,至少b现在一年才能见一两次的状态好很多。
然而这并不是两人的选择,两人之间所需要的并不是对前一阵子的闹剧的解释,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空缺。
自己失去的是父亲,而妈妈失去的是丈夫,这份空缺让两人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在两人都认为自己还有目标需要去完成的时候,带着对逝去之人的敬意去完成的目标,由於是不同的方向,所以关系就愈发地淡薄了。
然而现在星言很混乱,甚至有一丝怀疑,自己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为了追寻父亲的脚步而拼命努力的nv孩。
她抓紧娜依的手臂,有点冰凉,星久慢慢地翻了个身,依然在熟睡。
她发现心中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也许自己的目标已经不如一开始那麽纯粹了。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去面对她。」这场沈默时间有点长的对话重新被星言拾起。「我们之间的空缺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填补上的。」
「但是如果一直不说的话就一直没有改变,总要有人踏出这一步,如果两个人都活着却因为执拗而不互相见面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是简单的执拗,只是我们都有事情要做。我要成为像爸爸一样强大勇敢的机动士兵,而她要为了优化机动士兵的装甲而不停努力,就像是一种纪念,而唯一能把这个家维系下去的方法就是这种纪念,否则两人都会崩溃。」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那麽久,不是再会崩溃的程度。」娜依抓头来看星言,一双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闪着光芒「我也失去过家人,所以我知道这种感觉,现在只感到惋惜,但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其他的东西,失去只让我更清楚留在身边的东西更值得珍惜。现在就是时候,去找找她吧。」
娜依握着星言的手,她淡淡的t温彷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是能够融化冰川的温暖。
星言响起上一次t会到这种温暖的时候,她移动了一下眼神,回忆起那场极度不真实的战斗。
「在我放任身t里的原树能量发作的时候,我看见了爸爸的脸。他让我接受那gu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就能更轻松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是我没听他的,我想到你和星久,然後拒绝了他的要求,放在过去我可能没有机会摆脱这种诱惑,就会变得像威尔斯一样。」
「你不会变成威尔斯,你和他不一样。」
「我不会变成他,不是因为我和他不一样,是因为我有你们。」她回握娜依的手,手指交缠在一起「你拥有让我冲破幻觉回到现实的力量,和你在一起可能我真的能做到从前做不到的事情。」
「那就去主动联系你妈妈,明天就打电话。」
「恩。」星言微笑「明天就打,今天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