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三岁起便饮冰沐雪、习练武艺,自律自苦,决不辜负父亲对他的期待。
和眠花卧柳的弟弟不同,穆长沣生来不喜女色,他也没兴趣在闺房中耽搁功夫。连十五岁生辰时,送进他房里的美貌通房丫鬟,他也隻让她俩负责屋里扫撒、熨烫衣服,从不曾多看过她们一眼。
阖府都以为穆长沣会在某次战场大胜后,冷着脸,衣不解带的宠爱两个通房丫鬟,谁知某次穆长沣得胜回府后,却因两个丫鬟没好好打扫房间,收进箱笼里的衣裳全是褶子,将她们逐了出去。
少将军待下严苛,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将军府里的仆役们都胆寒心惊,怕极了穆长沣。
连他自己也不觉得,这世上有谁人真能入了他的眼,让他甘心情愿结发白首,永不分离。
果然,新娘子的绝伦美貌没能维持太久。
宴云佩戴的沉重假发髻原需要精心维持,才能稳稳当当的安置在头上。
他不懂这些,尝试着驱动灵识里的小绿苗出来,疗愈疼痛的双足,没注意到发髻再次歪斜,终于像颗假头颅般重重砸在地上,露出他半长不短的真头髮。
宴云摸了一把刚盖过一半颈子的发脚,大眼心虚的转了一转,便和穆长沣四目相对。
看向男人冰冷锋锐的眼睛,宴云暗想,折断了羽翼的雄鹰,果然还留着三分锋芒。
不知道在气什么的穆长沣,竟比昨晚更加英俊呢!
一想要和大将军朝夕相对三个月,天天戴假发怪闷的,倒不如以真面目和穆长沣相见,省的麻烦,宴云便衝着穆长沣羞涩的笑了起来。
笑得杏眼弯弯,黑睫扑闪。
穆长沣一肚子火忍无可忍,只能再忍。
他移开视线,不想再看宴云。
“穆长沣,我和你解释一下。”宴云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女成年后,是不可随意动头髮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在家里玩……玩火的时候,不小心燎着了头髮,把……把头髮都烧坏了,所以大哥才给我准备了假发戴着。”
宴云不擅说谎,一段话说完,便咬着唇内侧的肉低下头,脸颊和脖子都泛起桃红。
穆长沣完全不想搭理他。
名门贵女除非是遭遇重大变故,或是家族倾覆、未婚夫或丈夫亡故,才会削去头髮,以示哀悼。
此外,穆长沣印象中,唯有几十年前的一位才女,放荡形骸,不愿嫁家中安排的夫婿,却在婚前和一位高僧私通,闹得京城里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