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穆长沣,有妻颜氏,因其目无尊长,行事无状,亦无所出,故与族中商定,决意休黜,永世离诀。自休弃后,任凭改嫁,各奔西东,与穆长沣毫无瓜葛,倘有悔狡,以文书为照。(修改,引用)
宴云闲来无事时翻过穆长沣的书籍纸张,认得他的字迹。
那一行行秀逸出群的墨色大字在他眼前化开,宛如挥之不去的浓云愁雾,看的宴云浑身发颤。
刘夫人见目的达到,心口也微微发闷,她是个好事做不彻底,坏事也干不利索的人,见宴云瑟缩如风中落叶,心里也很不好受。
儿媳妇扒拉着大儿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刘夫人还历历在目,她抱着老大的肩膀,怜爱的帮他喂饭喂水,比刘夫人照顾亲生儿子还要仔细。
只可惜穆家和颜家本在朝中交好,却分道扬镳,渐行渐远无法回头。
或许儿媳妇回娘家后,还能另嫁良人,颜家只要替她选有子嗣的鳏夫,便可两厢成全,过上琴瑟和鸣的快活日子吧?
宴云不知道刘夫人是何时离开的,下一刻抬起头时,天色已昏,无数归燕斜飞,掠过低矮的屋檐,鸟笼中的胖雀儿打闹间踹翻了盛水的天青色小瓷碗,哐当声响,打破了院中死寂。
宴云抬起头,清泠泠的杏眼里含着一抹泪,和莫可名状的冰冷狠意。
因私会三皇子十分隐秘,穆长沣虽腿脚不便,还是仅带着何管家一人出去。离开人烟寥落的城郊巷陌,何管家坐在前头驾车。
“大将军,这趟回将军府,您还是见一见少夫人吧。什么都瞒着她,只会让她愈发担心,饭都吃不下……”
穆长沣眉目间罕见的显出倦意,眼下青痕颇深,他伸出食指用力压平眉心竖纹,隻“嗯”了一声。
车在将军府的东南角门停下,何管家亲自去开黄铜门锁,撩开垂落的串串紫藤,请穆长沣抄小道回院子。
穆长沣回头:“若有变故,你亲手把那封信交给少夫人,莫要忘了。”
何管家拍着胸脯子,道:“大将军您放心,您吩咐的事,我一定给您办到。”
明日穆长沣便会带亲随出发,离开西宁城,尽快赶往京城面圣,等待皇帝的进一步发落。
此去千里,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测天机。今晚大将军想必会彻夜难眠,和少夫人度过漫漫长夜。
何管家识趣的没有跟上去,快步走回自己屋去,坐下连喝两杯冷茶解渴后,突想起大将军刚才的吩咐,便掀开一片地砖,去找大将军留下的书信。
片刻,他打开空空如也的黄花梨木匣子,顿时额角出汗,“信呢?!”
穆长沣走进院中,两隻胖雀儿蹲在一起,眯起圆眼,已经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