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锣鼓喧天,说不完的喜庆热闹,小宝光溜溜的脑袋上顶了个虎头帽子,咿咿呀呀笑着趴在宴云肩头,临上花轿前,两姐妹都抹着眼泪,亲了又亲小宝的胖脸蛋。
这天晚上,偌大的二层木楼只剩下宴云和小宝两人,烛台亮起,也没了两姐妹说说笑笑的身影,甚至于时常传来响动的隔壁邻居院落,也是岑寂无语,明月空悬。
好在还没伤感两刻钟呢,小宝又尿湿了兜布,宴云赶紧烧水,忙的头晕脑胀,搂着小宝便倒下睡了。
后半夜骤起疾风,大雨倾盆,到天明也没消减一二。
大雨滂沱,将京城远近的重重檐顶都化为了浪花里起伏不定的大小舟楫。
这样大的雨,连看病问药的人也少了许多,药铺里只有老大夫、宴云和小宝而已,小宝抱着一柄废毛笔玩的不亦乐乎,老大夫忧心忡忡的看着门外,随口说:“听说今晨皇城外戒备森严,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没……”
宴云不明所以的跟着看去,却见一行披着蓑衣脚蹬皂靴的人行色匆匆,几错眼的功夫已经跨进门槛,为首的打开油布,取出一本名册,念道:“李惟明,京城人士,九等医官,每月领米粮二石。”
老大夫惶然抬起头。
“带走。”
“官爷饶命——”
宴云忙拦在老大夫身前,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官兵们还没开口回答,老大夫突左边身子抽搐打抖,没半分回护之意,直勾勾的朝地上躺倒,一边颤一边嘴脸都歪斜了,唇角不住往外涌白沫。
“不好,这是头风犯了! ”宴云惊叫一声,忙不迭从老大夫常挎在身边的布袋里取出一枚安宫牛黄丸,往老大夫嘴里塞。
为首的皱起眉头,看着宴明熟练的帮老大夫垫好脖颈,又舒缓胸腹让他吞下药丸,见那老大夫的脸色总算稍好,呼吸略顺,问宴云:“他还能走动?”
宴云和老大夫相处不少时日,得他不少帮助,听这些官兵的口气只要老大夫还能动,哪怕只剩一口气还要拖走他似的,便说:“回禀官爷,李大夫年纪大了,这是头风发作,哪怕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恐怕也得人扶着才能走路。烦请官爷们让让路,我得通知他家人过来,把他抬回家去歇息。”
为首的耸起眉头,追问:“他家还有人学医么?”
宴云不解的看他一眼,说:“没有。李大夫只有三个女儿,都和女婿住在附近——”
“原来如此。”
宴云不知那为首的官兵明白了啥,他刚起身,便被两个官兵拦住。
“既然他不能动,只能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