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2)

座位底部冒出黑烟与尘土,鞭炮的红纸混合其中,庆祝开业的花篮倒了满地。

车厢窗户上糊满标题写着关于“更升镇”的报道,巨大的黑字格外醒目。车厢墙壁写满朱砂红字,净是些“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之类的吉祥话。

非人的邪物种类比之前丰富,有些还带着异域怪物特有的特征。

邪物们局促地挤在一起,骨节与金属相撞,软肉与朽木相融。硫磺味道与水腥气不分彼此,阴寒的氛围里居然透出几分热闹来。

四处都是扎眼的暗红。

而钟成说身上的颜色素净,连嘴唇的颜色都有些淡。颜色浓重的邪物之中,他像是褪色老照片上走出的人。

恶果的刀刃被他扣在手心,钟成说就那样穿过一隻隻邪物,如同穿过那一段段古旧的时光。

……仿佛他才是那个幻影。

第二节 车厢尽头,贴着一张巨大的财神挂历。

纸画上的财神爷大耳垂圆盘脸,笑得喜气洋洋,两隻眼洞不知被谁用红水笔涂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被剜去了双眼。

挂历上的日子被红水笔一个个划掉,停在二十八年前某一天。

挂历上方,led屏幕的红光凝成一道线,穿过浓厚的雾气,映在钟成说的镜片上。

【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

血红的光点在雾气中循环滚动。

钟成说瞟了眼电子屏幕,并未为它停留半秒。他整整宽松的卫衣,穿过了那张他无从得知的诡异挂历。

他刚进入第三节 车厢,雾气中弹射出几发弩箭。钟成说早有准备,他脚掌一旋,轻风般闪过那些攻击。

钟成说的表盘开始发出长而不间断的锐鸣,表盘后的金属壳子烫如烙铁。长久的怪响之中,电子表冒出一缕青烟,赤红的表盘熄灭,变为深邃的黑。

终于来了。

钟成说摘下眼镜,放在结实的暗袋里。嫌长的刘海被镜框扰动,划过他的眼尾。

紧接着他扯下袖口的纽扣,将它投入浓雾深处。

那小东西停下的三秒后,“卟”的一声闷响,空气猛地震荡起来。车厢里的雾气被绞成碎片,吸入纽扣,快速旋转消失。

雾气消失,那股类似殷刃的气息变得极其浓重,几乎凝成恶臭。它比尸臭还要刺激几个檔次,钟成说的眼泪差点被辣出来。

……“幕后邪物”就在附近。

此时此刻,钟成说能看得很清楚。

车厢内部贴了密密麻麻的黄符。它们被人理得井井有条,一张张一层层,边缘对得非常整齐,隻留下窗户的位置。钟成说扫了眼符号的纹路——纹路特征明显,这些符咒多半被用于“扩散”污染。

车厢里坐了三四十个活人。

活人大多是中年男女,夹杂了几个体格还算健壮的老人,不见年轻面孔。

雾气散去,露出他们仇恨的眼,以及近乎呆滞的脸。这些人面色青白、身体微颤,口鼻处飘荡着水汽,似乎身处数九寒天。

菜刀、铁锹、扳手……各式武器铃铃啷啷散了一地。此刻,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自製弓弩,金属弩箭的尖端散发出淡淡甜腥,大抵是自製毒药。

发现钟成说没有被弩箭射倒,他们在同一秒侧过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除了这群“无辜民众”,车厢内还立着四具干尸。

它们挡在长长的走道,前方两具,后方两具,脸孔被层层迭迭的黄符淹没。干瘦的骨架虚虚撑起宽大的布褂,褂子染满不知来路的暗黄液痕。这些干尸无论是体型,还是长着尖利指甲的手爪,都与鬼当铺的老僵同出一辙。

僵尸们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呃呃声。

这些敌人的精神面貌和老僵差了十万八千里,钟成说遗憾地想道。

他一隻脚踩上“武器地毯”。

整个车厢就像在这一刻被激活,车厢内所有人骤然起身。这回射来的弩箭足足有几十根,钟成说身子一矮一侧,他将恶果咬住,脚尖勾起两把长方菜刀,双手顺势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