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他可是能看到人的思维。面对不愿吐露心事的普通人,这能力可谓无往而不利。就算殷刃贵为大天师,这方面也未必能比过他。
那位“最顽固”的关联人住在一个中高檔小区,楼道里的电梯打扫得很干净,角落还放了香熏。可能是小区较新的缘故,周围不见鬼物,煞气浅淡。
感受了一番这样阳间的环境,黄今的心情可算好了一点儿。他并未像平时那样拖在队末,而是略带积极地超越葛听听,站到了殷刃与钟成说后方。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
她体表的思绪规整淡薄,以至于黄今能看出她的衣着体型。这女人身周的大多是数字与行程,情绪几乎毫无波动。
【不知道两个小时够不够,我不在的话,会议资料会不会掉链子。】
【真是麻烦,小孩胡闹的事情都要问个十七八遍。□□挺厉害,可能是那家人想要讹钱。】
“找纯蕾的是吧,我是她妈妈……人还挺多,劳驾,证件我看下。”
查完所有人的证件,这位母亲这才退开一步。她语气里的不耐藏得很好。黄今却能看到她体表一圈圈环绕的烦躁思绪。
“纯蕾,有人来问话,你出来。”女人转向不远处的房门,语气不咸不淡,带着置身事外的冷漠。
那扇房门紧紧关闭,房门上贴着《千海歌》的壁纸。壁纸周围带着隐约胶痕,还有撕破的纸屑痕迹黏在上面。房门内部一片死寂,不像有人。
“纯蕾,妈还有会,你别耽误我时间。”女人提高声音,又唤了一次。
几秒后,房门才缓缓打开。
黄今下意识在沙发上来了个后仰。
女孩周身缠绕着疯狂的“喜欢喜欢喜欢喜欢”“神作神作神作神作”“鲛鲛可可爱爱”,那些字符硕大无比,在她身边疯狂旋转。思绪缝隙里的不耐与烦躁比她母亲多些,甚至还有这几天不需要上学的窃喜,和搞了件大事的得意。
关于张贺君的思绪,只在她疯狂涌动的思绪里出现过一次。
【那个贱货怎么没死啊。】这位纯蕾轻飘飘地想道。
黄今不太舒服地动动身子。
少年人的情绪细腻而轻盈,就像泛着彩色碎光的洁白泡沫。街道上人山人海,这些人的思维姑且算亮眼。可眼下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她的想法让他说不上的不适。
“哥哥姐姐好,我叫罗纯蕾。你们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一定配合。”
女孩心思混沌疯狂,语气却十分乖巧可爱,听起来就是个正常孩子。
“你们都长得好好看啊,比昨天的警察好看多了。”
黄今吐了口气,手指按上手机屏幕。
【万两:她想案子的事想得不多,我不清楚细节。但她没有悔意,对张贺君敌意较大。】
【万两:别被这丫头的态度骗了。】
殷刃低下头,在群里发了个[ok]。
“活埋张贺君这件事,她们都说是你主导的。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殷刃微笑着开口。
“殷先生,您要是再这样措辞不当,我还是请个律师旁听吧。”
罗春蕾的母亲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昨天我跟警察说过了,都是小孩子闹着玩,是那个张什么的自己不小心。‘主导活埋’也太难听了,法制社会,人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没事儿妈,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啊,反正我没做就是没做嘛。”
女孩笑嘻嘻地补充,又转向殷刃,表情里没有半点紧张。
“我和张贺君吵过架,关系不好。那天……”
“那天她约你们去学校后山,她自己摔进坑里。你就抓了两把土戏弄她,然后提前离开了。”钟成说一字一句地背着檔案,“这是你给警察的说法。”
这妮子的心理素质确实了得。其他几个参与活埋的女孩见警察上门,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没几次盘问就说了个一干二净。
她们都是《千海歌》的爱好者,之前是同一所小学升上来的。其中罗纯蕾家里有钱,出手阔绰,算是她们那个小团体的头头。自从张贺君出言“侮辱”了她们心爱的“鲛鲛”,罗纯蕾就一直要求她们骚扰张贺君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