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哈地笑了声:“‘卡戎’强在能行走彼岸,本身没有那么多特殊能力。你隻想着小焦是卡戎,就没有自个儿尝试的想法,这不是好习惯……你们科学岗,有时候总会被‘求证’的执着禁锢住。”
“是。”卢小河迅速反应过来。“我试试看。”
她闭上眼,约莫是在猜想母亲可能的思绪。
钟成说眼见着卢小河身形变得模糊,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线从她身上扯出,隐隐飘向某个球状茧。那缕白线末端闪光微弱,还不如潮湿的燃香,虚无缥缈时断时续,没一会儿又不见了。
纷纷思绪终究比不上丁李子的一曲长歌,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心有灵犀”也只能做到蜻蜓点水的地步。
但它指示的目标,已然足够明显。
……
九组四人背着元物们跃起,将调製好的碎肉涂抹在圆茧死角。黄今以刻刀刻上改良清心符,只见那茧壁如同被烧融的雪,露出一个隐蔽的洞。
钟成说打头阵,黄今断后,四人勉强爬入茧内。
那副景象,与在孟怀记忆里所见毫无区别。白丝垂坠,巢穴堆迭,明明没有光源,四面全是晃眼的洁白。要不是众人记着当前境况,这气氛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摇篮般的茧子里,或多或少的手臂拥抱着白丝人形。那些人形有大又小,或坐或卧,卢小河本来也有科学岗的好奇,此刻却不敢细看。
众人走得小心,有细丝盘绕而来,但碰到九组“血肉鞋底”上的清心符,又自行绕开。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除了卢小河身上时断时续的“指路丝”,这里的景象不见活气,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一行人前进如趟雷,每一步都提心吊胆。钟成说用眼睛看着,时刻不停地与殷刃分享视野。
【咱们进来都没动静,果然没有元物守着这些人。外面那么多巡逻兵,八成在守中间那个大家伙。】
估摸是周围太安静,殷刃在钟成说脑袋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好在里头还挺顺利,我猜压力全在外头的望风队上。符天异那小子被留在外面,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可惜了,只有符天异是正经的符家修行者,换了别人,恐怕孟怀不放心。殷刃心里明白,话说出口终归不好听。
【你怎么看?】钟成说一脚脚踩过柔软的地面。
【现在还难说。】殷刃的声音沉静下来,【要我化为本体,撸了这些球形茧子就跑,也算一个办法。只是那样可就打草惊蛇了。不如搞清楚状况,再将这里一举攻破。】
【嗯,我也这么打算。】
“应该是……应该是这个。”
就在这时,卢小河停住了脚步。
她的面前是个平平无奇的白色巢穴,婴儿车般的结构里,两双手臂拥着一个臃肿人形。黄今拿出元物血肉凝结的刻刀,衝卢小河点点头。
他一脸在核弹按钮上蹦迪的表情,轻轻划开了人形上一根白丝。紧接着黄今整个人抖了下,像是要被落雷劈个正着似的,上下左右一个劲儿地望。
还是无事发生。
人形旁边的白色臂膀,只是轻轻搂在四周,死物般没有反应。一切顺利到让人不适。
黄今连忙把照片拿出来,确认背面评论是否还在。确定望风四人组安然无恙,他才颤抖着爪子下手,又割开一层。葛听听则紧张兮兮地守在周遭,竖耳朵倾听。周遭仍然只有让人耳朵发痛的寂静,黄今的切割声显得犹如惊雷。
黄今拆弹似的继续,额头满是汗水。
一层层白丝被拨开,约莫能看见里头人的五官,卢小河猛地捂住嘴,努力挡住一声抽噎。
卢小河的母亲全身沾满黏液,静静睡在一滩断丝之中。她眉毛微蹙,身形依旧瘦弱,只是面颊嘴唇还算红润。
……这就完了?黄今攥紧刻刀,愣在原处。
话说回来,爱意确实对人类没什么感情。只听说人往保险柜里放钱,没听过谁给方便麵设下重重守护。可能他们九组倒霉了这么久,就攒在这次人品爆发呢。
黄今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四条臂膀:“现在才不到三个小时。说二十四小时,我还以为……算了,能早点搞定也好。咱们走。”
卢小河伸出双臂,去拉扯茧子中的母亲。那些黏液质感像是鸡蛋清,将她的母亲包裹得又湿又滑,身上的睡衣皱得像烂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