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宁进入逍遥侯府,在小侄子房前的窗缝里瞄了几眼,里面乳娘和太医蒙着面纱,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把脉查验。
房里燃着暖炭,孩子穿着单衣,曾经雪白的小脸烧得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螃蟹,露出的手脚皮肤,上面鼓起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水泡。
李允宁没得过天花,但看这症状,与她以前听说过的一般无二。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小圆提醒。
李允宁想等太医出来。
小圆劝道:“世子说您不能跟里面的人接触,我们回去,一有消息也会传到府上来的。”
总归“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小圆搬出云奕,李允宁悻悻回去。
所幸很快传来喜信,小侄子是天花早期,只要按时服药敷身,十天半个月便能康復。
这病来得太过突然,好得又恰到好处,李允宁始终感觉事有蹊跷,留个心眼,准备等云奕放松警惕,再找人调查一二。
小年过了就是除夕,依照往年皇族习俗,新帝在宫内设宴,云家作为头一等皇亲国戚,除了在庵里修行的云夫人,其他主子全去参宴。
许是因为上次太后寿宴上的惨痛经历,云奕没让她过去,李允宁更不想去,叫云府厨子做了一桌京城菜色,送到逍遥侯府,自己也点了一桌菜吃。
云奕子时才回来,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晚饭吃饱了吗?”云奕问。
下人禀过,她用了晚膳,但不多。
别提还好,一提,李允宁肚子“咕噜”响了两声。
以往过年,她跟皇兄一大家子一起,其乐融融,今年独自一人,哪怕饭菜再香,也食不下咽。
“过来,陪我用点锅子,我在宫宴上没吃饱。”云奕唤她,边褪下官服,换上家常外衫。
李允宁随意套了件衣裙,走到外间。
案上已摆好炭炉,铜锅里汤汁煮得“咕嘟咕嘟”响,四周放着一碟碟蔬果肉食。
她轻轻一嗅,似乎是牛骨醇香浓厚的味道。
云奕招呼李允宁坐下,掀开锅盖,将肉片和蔬菜下锅,并给她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骨,“尝尝,不辣。”
北地人偏好辣食,云奕行军多年,倒是不挑,李允宁自小生在南方,口味清淡,两人一起吃饭,他多随她。
她低头吮了一口骨头,温热的汤汁鲜香得要人把舌头吞下去了。
她慢慢啃着软糯的牛肉,云奕安静地吃着锅子,空气中只听到轻微的动筷声和咀嚼声。
他平常话不少,李允宁感到奇怪,偷觑他几眼。
他面容冷淡,像覆着一层冬夜的寒气,大过年,跟别人欠他银子没还似的。
“宫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