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地跑过去,被猛然拉进了浓稠粘腻的黑暗中。
待那阵黑暗褪去,我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却又不像我。
他顶着我的脸,眼下泪痣的位置与我分毫不差,却跪在男人脚边,犹如摇尾乞怜的狗一般,碎了我满身的桀骜风骨。
这是我吗?
原来从前的我会做这等事?
还未等我想出一二三来,眼前的画面就又变了。
依旧是我,依旧不是我。
我看到那个我拎着温家祖传的血扇,为一人,屠尽一城。
我看到那个我在幻胥宗中,笑吟吟的,与谁拜了天地。
我看到那个我,为谁挡了一剑,性命垂危,却仍求他一个青眼。
荒唐!
真真是荒唐!
这不是我!
这不该是我!
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荒谬的梦,可熟悉感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我的记忆,是我遗忘了的记忆。
都是我。
作恶多端的是我,蠢钝如猪的是我,为情所困,色令智昏的也是我。
原来,都是我。
我幡然醒悟,这怪梦却仍是未止。
我如看客一般,站在远处,定定地看着从前的我被一个又一个谎言欺骗,做起了他们铲除异己的刀。
他们是谁呢。
是黎楚川,是温喻之,是萧祁。
他们变脸如翻书,个个都是做戏的好材料,将我耍得团团转。
凭什么?
他们要成大业,我不曾挡他们的路,为何还要遭此算计?
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走马灯般的记忆看完了,我心里五味杂陈,痛心与委屈混杂在一块儿,终究还是愤怒占了上风。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垫脚石。
任何人,都休想踩着我往上爬。
从我身上得来的东西,都要给我吐个干净。
笑看那戏子疯癫
自那场梦中醒来,我仍觉得恍惚。
——原来从前的我是那般愚蠢,看不出他们的虚情假意,趋之若鹜,上赶着去做他们手里的刀。
受这一场重伤,我也算是死过一次了,这回要是再着了他们的道,可就真是白活了。
“一醒过来就沉着个脸,怎么了,还不舒服?”
连曲轩从桌边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我头上,将我刚积蓄起来的怒气拍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