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听到这里,才明白这中年女子竟是民间的私媒。
没想到谢朗带她过来,原是打着把她许人的主意,真是可笑透顶,他们两人夜夜同塌而眠,赤裸相见,关係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在这个时代哪里还有清白可言……但这个男人竟然还想要自欺欺人地给她定亲,顾明月都词穷了,心道谢朗倒是自私,他不想衝破道德底线,所以就算把能做的都快做尽了,仍然不想去捅破那层膜,她可不能让他如意,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谢朗想了想,内心几经挣扎后还是颔首表示了认同,伸手准备从胸前掏出些说媒的礼钱,递给媒人,可手还没伸进衣领里,就被一双小手按住了。
「爹爹,我不想嫁。」顾明月清澈见底的乌瞳里映着男人的身影,轻启朱唇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哎呦,谢姑娘,世上哪里有到了年纪的女子不嫁人的,就算你不想嫁,到了年龄官府哪里容许你任性啊,到时候连累了谢大郎可怎生是好。」
顾明月充耳不闻,只用倔强的眼神注视着男人的脸。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适龄不嫁实属违法,会连累家人一同坐牢,可她不怕这些,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户籍登记简直是一团糟,她这具身体是被人遗弃的,是不是黑户都有待商讨,更何况她住在深山谷里,只要不出山,做一辈子老姑娘别人也不知道。
谢朗被看得犹豫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如此轻易地被顾明月的三言两语打散了。他甚至都没有坚持己见一下,沉默着放下手对着中年女子摇了摇头,在她惊诧的目光下,领着顾明月原路返回了。
媒人这里谢朗已经来了不知多少次,每次中年女子拿来的男方资料都被他挑三拣四,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地退了,觉得哪个都配不上他家的小女儿。
今次带着顾明月来,也是想让媒人好好相看一下,给她找一个殷实一点老实的夫家。对于自己小女儿的品貌,谢朗那是特别有信心。
但就在刚刚的集市上,在顾明月被少年男子们用爱慕的眼神窥视时,谢朗恍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忍受触碰着她,和她夜夜同蹋度过余生的男子不是自己。
于是在顾明月伸手阻止他时,已经动摇了的男人顺势就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下,顺理成章地遵从了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私心。
这样的占有慾,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父亲对于女儿放不下的心理……他的感情早在那个明媚的清晨,就彻底变质了。
「爹爹,依儿嫁给你可好?」顾明月走在男人身后,声音里带着天真与憧憬。
谢朗身体一顿,随即停下了脚步,他回身静静地凝视着笑意烂漫的小少女,像是克制的火山突然爆发,他快速地拉起少女的胳膊拽着她跑到了一处暗巷里,一隻小臂扶在墙面上把小女儿娇小柔软的身子抵在自己和冷硬地墙壁间,俯身用另一手捧起羊脂玉一般的脸颊,望着还在气喘嘘嘘的她,眼神黑得泛出幽蓝的光芒,明亮而又深沉,像一池柔静的湖水。
他的眼神悲喜交加,又夹杂着解脱的释然,声音低沉地呢喃着:「再重复一句刚才的话。」
「依儿想要嫁给爹爹。」顾明月语气笃定,「依儿想要一辈子和爹爹在一起。」
「傻孩子,你还不懂,嫁人的意义。」谢朗灼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鼻尖摩挲着滑嫩的面部肌肤,淡淡地低喃。
「依儿就是想要和爹爹在一起,依儿不要嫁人,一想到要离开爹爹依儿的心就好痛…」顾明月皱紧眉头,神色难过地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依儿像这样离爹爹近了,心臟就好快,身子也觉得好热,『治病』的时候也是,依儿好似得了更奇怪的病呢……」
「真可怜。」谢朗嘴唇轻佻,额头底商小少女的,专注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依儿的病都是因为爹爹才有的,爹爹要帮依儿治病呀。」小少女的音色焦急。
「嗯,爹爹会医治你。」谢朗缓缓地吻上那张香甜如蜜糖的小口,温柔地轻啄,轻声道「但治病并不妨碍你嫁人……爹爹会定期为依儿医治的……」
「如果嫁给别人就不能每时每刻地和爹爹在一起,依儿愿意一辈子不嫁!」小少女突然激动的搂紧男人的脖颈,把脸埋在那气味熟悉的胸膛里,「若必须要嫁,嫁给爹爹就好了。」
「好。」
「嗯?」
「我说好,嫁给我。」背着光的男人,看不清表镜,只是双目炯炯发光,像燃烧着荆棘丛中的一堆烈火。他脑海中千头万绪都在顾明月说出要嫁给他的那句话后攥成了一股绳,搅合了所有的思维与理智。
「就算你以后后悔,我也绝不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