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绪繁杂间,熟悉的旋律再度从窗外飘了进来。
还是那曲《好梦调》,合着风声雪声,在长昆山的黎明前轻轻地吹。
池惑微愣,而后他将叶片从眼皮上拿开,心中好笑。
这么快,小崽子就不生气了吗?
他披上外袍行至窗边,犹豫片刻,这次他到底没有推开窗户。
而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听对方絮絮如低语的《好梦调》。
他知道,这层窗户一旦推开,旋律就会戛然而止,好梦也就散了。
待一曲终了,池惑在窗边道了句——
“晚安,池惑。”
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也是对对方说,似乎没什么区别。
之后他返回榻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比以往时候都要睡得好。
醒来的时候,池惑发现,自己原先放叶片的香囊里,又多出了一片叶子。
嫩绿的,带着些微被雪冻伤的痕迹,仿佛经过一夜长途跋涉,才从春暖花开的南方,来到了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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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吵怡情。
冬隐(十三)
天明后,推开窗,雪野茫茫,接连落下的雪覆盖住了窗台下的痕迹。
就好像那小崽子昨晚从未出现过一样。
池惑对着苍茫雪野发了会儿呆,然后轻手轻脚合上了窗户。
其实昨晚关于小崽子在意自己的猜测,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但无论如何,既然都是自己的话,什么事情都好沟通解决。
池惑已经考虑好,待见了面,他有许多话要与对方说。
可这一天,从食堂到斩雪峰,一路上都没看到鬼主的身影。
之前的每一天,鬼主都会早早地出现在听石院,现在突然不见了人影,池惑没来由地觉得很没劲,就好像早习以为常的东西,悄无声息就没了一般。
兴许是这个原因,又兴许是昨晚没睡踏实,池惑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心想,昨晚小崽子虽然又坐在他窗边,吹了《好梦调》哄他入睡,还把新鲜的叶子放在他的香囊里,但看起来他的气还没消,是一边生气一边做了这些事。
果然自己年轻的时候,气还是盛。
想到这层,池惑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一边,时无筝虽然忙于论道,但时不时用余光关注小徒弟的方向,等一场结束,他好不容易寻了个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朝池惑所在的茶水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