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受之有愧。
不过顾峤虽然不曾对他有过什么威慑,试探却增加了许多。
有意无意的。
譬如现在。
从那一句“至交”说出来之后,商琅就知道,自己今日是注定要被皇帝陛下给牵着鼻子走了。
他无法反驳,除非将自己心中那些不臣之思给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才能真正地打破这样被动的处境。
不过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说出来,只会是从一片泥潭进入到下一处去。
倒不如由着顾峤这般拿他寻乐子。
若是人真的知道他心里的那些想法,怕是会被直接吓跑,好一点让他“告老还乡”,差一点——说不定会让他亲手将那些大逆不道的证据给奉上来。
不敬君主,便足以让他被千刀万剐。
加上如今他权势滔天,顾峤只要有意对他下手,朝中恐怕寻不出半分反对的声音来。
这个王朝在少年帝王的治理下已经慢慢地聚沙成塔,可惜是苦了他。
商琅站在那,垂着眼,目光却是落在帝王垂在一旁的手上。
他真想去当一个权臣佞臣,大可以在人未曾成长起来的时候,在那清瘦的腕子上挂上锁链,扣在金笼里,让人成为一个毫无自由可言的玩宠。
但他没有那样做,没有折了少年未丰的羽翼,反而推着他,让他彻底成长起来,甚至是纵着人反过来朝他亮爪子。
于是摇尾乞怜地就变成了他自己。
指甲在掌心越陷越深,最后因为怕帝王察觉到血腥味而停下,商琅终于开口:“臣只是,受宠若惊。”
“先生受宠若惊的次数也未免太多,”靠坐在檀木椅子上的少年并不知道方才那一会儿丞相大人的心绪百转,指尖轻轻地叩了一下椅边,笑着调侃他,“看样子,还需要更多的时候来习惯。”
玉质温润
帝王这话说得实属轻浮。
还要如何适应?自由出入宫门,宿于帝王寝宫,乃至现下他都直接坐到了帝王御书房的椅子上面。
下一步是龙椅,还是——龙榻?
商琅暗地里又掐了自己一下,将这些痴心妄想给压下去,这才开口道:“陛下不必如此。”
朕偏不。
顾峤心里想着,嘴上却只是说:“先生不必为此忧心,朕自有分寸。”
至于这个分寸是指着不让商琅大逆不道的上龙椅还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把人拐上龙榻,就是他说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