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是有什么不适?”
商琅闻言睁开眼,瞧向他的时候眸子里还带着茫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结果顾峤瞧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慌了,抓住他的手,已经开始低声自责了:“是朕的错,明知道先生身体不好,还让先生陪着朕守岁。”
一整夜没睡,又跑出来吹了一阵风……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了。
“不是陛下的错,”商琅听完他这一串话,方才意识到人误会了什么,哭笑不得,开口解释,“臣身子无事,只是想要稍微歇上一会儿,陛下莫要多想。”
顾峤紧蹙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先生当真无事?”
“当真,”商琅笃定地点点头,又补上一句,“臣怎敢欺君。”
顾峤这才作罢,但还是一刻不离地守在他旁边,主动给他倒了热茶,拿来暖身子。
两人昨夜没睡,也就一直没有更衣,给顾峤黏在商琅身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丞相大人自然不会对帝王的主动靠近多说什么,垂眼在那里收拾古籍。
其实昨夜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两个在交谈,商琅从始至终就没怎么有时间翻阅过这些书,怎么从御书房搬来的,眼下,或许就要如何给搬回去了。
古籍被收整完之后,早膳也恰好被呈了上来,商琅顺势将东西交给了宫侍,让他们重新将东西归置到御书房去,坐到桌边同顾峤一起用膳。
按照大桓的惯例,除夕与元日当天都是家中团圆的时候,等到了正月初三,宫中才会设宴,君臣一聚。
这两天顾峤跟商琅闲得自在。
第一天是家宴,初二的时候应当是皇室其他的旁支入宫来,但顾峤对他们向来没什么感情,他刚登基的时候又一直忙着政事,就干脆废了许多繁文缛节,只有寥寥几家人会坚持上请入宫来。
顾峤对这几家,也没有额外地去给什么好处,知道对方同其他人一样,没有真情,全是利益,也就干脆一视同仁,顶多是容许人留在宫中吃上一顿御膳。
不过今年也不知道是如何了,就连那几家也好像没了这样的心思,隻递了贺辞,一整日都安安静静。
商琅陪他守了这一次岁,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这两日都睡得极早,加上外面一直都飘着雪,他们也就只能待在屋子里,随便寻事情消遣。
看着似乎有些无聊,但对于忙惯了的两人来说,却格外地享受这样安宁的时光。
只可惜——顾峤忍不住叹口气:“明日还有宫宴。”
商琅正待在他旁边,手中执着一支狼毫笔,在书卷上写着什么,闻言,抬眸瞧向帝王,笑意一点点渗出来:“陛下不喜宫宴?”
顾峤颇为苦闷地点了点头:“年年如此,无外乎迎合奉承。”
“也是陛下布恩泽的好时候,”商琅听到他的评价,眸子里还含着笑意,“若君臣之间只有朝会之时论公事,久而久之,也会离心。”
“陛下若不喜,小办便是了,夜间早些散席,也好让诸位大人回府歇息——何况,为了赈灾,国库一时吃紧,太过铺张也于国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