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能坐上凛风堡主的位置,当然不是因为他好欺负。过去不愿意和颜松云过多计较,一方面是因为颜松云镇守要地,不好轻易处置,另一方面是因为颜松云还算让他舒服,他自己是个不在意贞操的性子,既然并不难受,打骂几句就也过去了。
但现下……
杨玄脸色发青,该死的颜松云,也不知道是他用了药还是自己确实能怀,居然给自己弄出来了个孩子,怀孕的反应还挺明显,他最近什么胃口也没有,强行咽下点东西也要吐。
想杀人。
孩子是决计留不得的,但自己平白无故要消失一段日子,该处理的事总要提前安排下去。颜松云要是想趁这个机会对他的势力动手,那就让颜松云跟他一起养病就是。不过直到这些日子要关照的事都交代完了,他才考虑好到底要怎么折腾颜松云。
既然能让他怀,往后就不要再有这能力好了。
杨玄坐在书桌前,轻描淡写地做出了这个决定,笔尖在纸上滑动,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张药方。他正要派人去抓药,斟酌了一会儿,又增减了一些方子上的药材,力图不仅让颜松云从此不能生育,还能随他一起躺上十天半个月。
他弯了弯眉,将纸捏起送到面前,吹干了上面的墨迹,饶有兴致地问一旁的管家:“你说,颜郡守会来吗?”
“属下觉得不会。”
管家还记得他把一桌子饭菜都砸到颜松云身上,上次已经闹得那么难看了,颜松云怎么还会招之即来?
杨玄摇了摇头,笑着将药方递给他:“他会来的,晚上把饭菜准备好,还有这个。”
至于他自己的那份药,等颜松云躺到床上了再准备也不迟。
颜松云拿到那份由杨玄亲自写的请帖,对着阳光仔细地看了看,才问旁边站着的人:“你说我要去吗?”
“杨堡主恐怕不怀好意,还是不要……”
颜松云认真地将请帖收好:“不,我要去的,去准备些礼物,啊,要安胎的。”
管家听到这个奇怪的要求,脸上职业性的微笑僵硬了一瞬,这真的不是抱着被杨堡主打出门的想法准备的吗?
有时候管家很怀疑自家主人是不是就喜欢被杨堡主打,不然实在很难解释他经常红着半张脸回家,敷药的时候还乐呵呵的。
杨玄正向人解释他为什么确信颜松云会来:“颜松云他太无聊了,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找乐子,而现在他最大的乐趣就在我这里。”
杨玄将两种药所需的药材揉在了同一个单子里,又加了一些多余的东西,让人不仔细看察觉不出他另一帖药是要做什么用。
上次颜松云在他家里闹了那出,他们两个又谁都没有清理现场的打算,两个人滚到了一张床上也就成了杨玄家里心知肚明但没人敢说出来的话。现下煎药的人也就是有些疑惑:这颜郡守强迫了堡主,堡主为什么不是把他弄得硬不起来,反倒是要叫他断子绝孙啊?
大人物的心思可真难懂。
杨玄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的聚会还早,他可以先休息一会儿。躺下之前,他犹豫了一下,将颜松云上次落在他床边的外袍取了过来,盖在身上睡了。
颜松云是决计不肯按时到的,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杨玄的卧室,正看到杨玄披着他的衣服,脸埋在领子里小憩。
颜松云坐在窗沿上,认真地思考杨玄这是在干什么。
听说杨玄这几天犯了胃病,什么也吃不下,颜松云相信结果,质疑原因——杨玄没胃病,他身体好得很,十有八九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啊……难道是因为需要他这个孩子父亲陪着?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一瞬,随后被颜松云狠狠掐死了。就算真要他陪,杨玄也会强行忍住,现下故意做出这等情态,必然有鬼。
至于为什么杨玄分明是在自己屋内,颜松云却要说他故意嘛,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了解谁?杨玄知道颜松云肯定会过来,颜松云当然也知道杨玄能猜到自己的行踪。
不过颜松云很乐意咬一下杨堡主的钩。
他跳到屋子里,杨玄装作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辨认出来人后迅速要将身上盖着的外袍藏起来。
“这是在唱哪出?”颜松云笑眯眯地拦住他的手,踢掉靴子跟着他上了床。
杨玄扭过脸去不看他:“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的衣服,我不能问问吗?”
“不能,从我房中滚出去。”
“不是杨堡主邀请我的?”
“我说请你吃饭,没说请你上床。”
“都有孩子了,计较这么些干什么,”颜松云搭完这一茬,不等杨玄骂他,便自顾自地继续,“杨堡主刚刚盖着我的衣服午休,是不是孩子想父亲了?”
杨玄的回答言简意赅:“滚。”
“那把我衣服还给我总行吧?”
杨玄的态度很明确,甚至把那件外袍又往床的里侧推了些:“不。”
颜松云的调戏停顿了一下,杨玄不会是来真的吧?
他此刻跨坐在杨玄身上,杨玄虽然嘴上不饶人,却到现在还没动手,就连这恶劣的态度,也比往常动辄打杀强得不少。
颜松云和杨玄接触得还是不够多,他潜意识里始终觉得杨玄不是会装模作样骗人的人,才草草试探了几句,就有些相信杨玄的态度了。
他试探性地把手掌放到了杨玄腹上,杨玄的身体在他掌下有些僵硬,像是当初第一次被他睡的样子。
那里还一片平坦,丝毫看不出有孕育生命的痕迹,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微妙,从前不觉得,但现在真的见到了摸到了,还是觉得有些新奇:这里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打掉?”那种异样只存在了一瞬间,颜松云开口,立刻打碎了刚刚有些亲密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