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蓝因掌心摊开一个名牌。张和,名牌上还沾着血迹,曲砚记得这是越山失踪的几个异能者之一。“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就在越山,而且是他自己回来的。”蓝因合上掌心,“他满身是伤的突然出现,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死了,不到五秒钟,从他的身体里长出这些花。”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植物有关,无论是双城发现的巨花还是这些长在尸体上的花朵,如燕灼所说,邺风并未用异能者实验,最有可能造成这一切的是燕行章,可他现在在哪,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制服数个异能者,还是说他也有帮手?曲砚细细思索,总觉得自己忽视了很重要的细节。“可是你们不觉得,这很美吗?”蓝因突然说,他俯下身,略有些痴迷地看着簇拥在一起的靛蓝色花朵,“优胜劣汰,在这么冷的环境下它们都没有死去,难道不值得称赞一句美丽吗?”“你说什么?”燕灼表情极冷。蓝因恢复正常,无所谓道:“开个玩笑嘛,小帅哥当真了?”燕灼别过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和越山的磁场不对,所以遇见的都是些讨厌的人,成然是一个,这个蓝因也是。 你想要奖励吗几只麻雀落在树枝上,拢起翅膀互相梳理羽毛,黄澄澄的眼睛随着脑袋左右摆动,活泼灵动,在冬日里显出几分俏皮。末世后鸟类变少,看到麻雀也会让人觉得是件不错的事情,但绝不包括燕灼。他垂着眼皮朝它们呲牙,动物的天性让麻雀们警觉起来,扑棱棱的振翅声响起,转眼的功夫,树枝上就空荡荡一片。“以后常来啊。”蓝因抱臂靠在门上,一副送客的姿态。“今天的事我会告诉于阳。”曲砚的语调没有起伏,蓝因却瞬间皱眉,“告诉他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曲砚,你别想耍赖啊。”曲砚挑眉,“我又没答应。”他转头看向燕灼,“是不是?”燕灼应道:“我没听到。”“行啊,我好心带你们进去,你们就这样对我是吧,告诉就告诉,于阳怎么了,难道我会怕他吗?”蓝因嘴上说着无所谓的话,表情却越来越暴躁。曲砚不为所动,“回头见,我们先走了。”蓝因望着两人走远,一只手敲了敲鼻梁骨,缩在角落处的麻雀叽喳几声,他抬头去看,“还不走?你们主子让跟的人又不是我。”拐出巷口,街上的人稍微多了一点,交谈声打破寂静,燕灼说:“这个蓝因很奇怪。”
“哪里奇怪?”曲砚偏头,做出倾听的模样。“说不上来。”燕灼面露纠结,“人都是有情绪的,善意或是恶意,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情绪。”神态表情能够发生改变,内里的情绪仍旧是空白的,像寂寥的原野,空旷得只剩下回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蓝因是越山的老人,虽然行为举止有时候很莫名,但人缘还算不错,唯一称得上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会经常性失踪,一消失就是一两个月,对此他自己的解释是热爱自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曲砚和他的接触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还是通过于阳,他想起什么,说:“当初杨昙陷入昏迷,由于阳来医治的提议就是蓝因提出的。”因为这件事,曲砚对蓝因的印象并不坏。街角有几个孩子在玩跳房子,末世后这些朴素的游戏方式又重出江湖。孩童纯真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燕灼的肩膀松懈下来,“到了。”单身公寓不大,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暖色调,除了必用家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门口铺着柔软的地毯,鞋架上积了层薄薄的灰。许久无人居住,空气都泛着阴冷,曲砚仰起头,任由燕灼摘掉他的围巾,“应该得收拾一下。”“交给我。”已经独居两年的成年男人燕灼很有资格说这句话。被套拆下来洗好晾干,厨房用具清洗干净后分门别类地放好,湿毛巾拂去每个角落的灰尘,燕灼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一切,最后在曲砚面前蹲下身,擦净茶几上的灰尘。曲砚坐在沙发上,盯着燕灼的发旋,突然问:“有一件事我还没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拿着湿毛巾的手微微一顿,燕灼欲盖弥彰地说:“听别人说的。”“听谁说的?”曲砚并不好骗。燕灼的视线游移,“他随口说的,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不许骗人。”曲砚拍了下燕灼的脑门,像在训斥小狗。湿毛巾搭在茶几边,燕灼垂下头,自暴自弃地吐出实话:“我偷跟着你。”事实上那天他根本没有去见吴浪,一切事情都交给陈雨宁后,他循着曲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曲砚愣了一瞬,他想起那天一下午他都在资料室整理文件,“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燕灼默认了。那天太阳很大却还是很冷,他站在外面,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冷。天黑以后,他跟着曲砚回到这栋公寓,在曲砚打开公寓门的时候,他顺着窗户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