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换了件衣服,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巴尖尖掩在衣领里,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件衣服是沈黎安的,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她穿上很合身,显得气质冷淡,是个漂亮的清冷美人。
之前是季晚将衣柜对她开放,如今是她将衣柜对季晚开放。
缘,真是妙不可言。
沈黎安去洗手,挤了两泵洗手液在手心,但是其中一隻手因为伤口使不上力,她就慢慢地揉搓,满手细密的白色泡沫。
衝了好一会儿也没衝干净。
背后贴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握着她的两隻手,沉默地帮她将泡沫洗干净,又简洁迅速地将弄湿的纱布解开,帮她换了药。
手腕上伤口太深,暂时无法痊愈,心里的伤口也是。
只是身体上的伤口需要十天半个月,心里的伤口还不好说。
所以在出院前,沈黎安又挂号,轻车熟路地去看诊。
曾经吃过哪些药,她如数家珍。如今只是重头再来。
她不说话,季晚也不说话。
这几天都是这样,好像在跟谁较劲儿一样。
也是一种控诉。
季晚在控诉她为什么又这样轻易地离开,一点讯息都不留下。
看着她的眼睛,沈黎安一下就想起来那天的情形。
很久以前,小时候很多个偶像剧都反覆告诉我们。
主角昏迷苏醒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另一个主角。
但事实是——
沈黎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目的手术灯光、雪白的墙壁和一群为她急救的医生。
但当时她意识模糊,很快就昏睡过去。
再次睁眼,就看到了季晚。
季晚眼睛很漂亮,哭起来也很漂亮,波光粼粼的,好像一汪静谧的湖泊。
记忆里季晚好像就在她面前哭过两次,一次是向她告白那天的电梯里。
一次是这一回,在她睁开眼睛看到季晚的那一瞬间。
她像是一隻永不停歇的飞鸟,终于找到了栖息地。
后来,她把这些想法说给季晚听,季晚摇摇头,说:“不止这两次。”
沈黎安诧异,仔细回忆:“还有哪一次?我当时昏迷的时候吗?”
她毫不遮掩地说起,正是她这样的态度,才让季晚更放心。
越是不避讳,说明伤疤真的痊愈了,不在意了。
季晚摇摇头,含糊道:“演唱会的时候。”
季晚开过很多次演唱会,后来的演唱会沈黎安也陪她去过,不是作为嘉宾,仅仅是当观众,坐在台下,看着季晚满身光芒的样子。
但印象最深的演唱会还是两人第一次重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