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能成大事者,行动总是快于言语的,邱祁也不例外。
弟弟为自己付出良多,终身标记都做了,赔上了一辈子,这让邱祁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很是失职,自然要想办法弥补。他将一切都打点完了,才告诉邱秋,自己已经帮他安排好了撤离路线和足够的资金、身份证明,甚至连能够抑制终身标记效果并且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的药剂都研发完毕了,只要他想离开赫斯特,随时都可以走。
邱秋顿时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嘴里喃喃着“哥哥”两个字,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想走吗?”邱祁问他。
“不想。”邱秋下意识道。
自从和赫斯特完成终身标记,邱秋就没再产生过离开的心思。标记像是一个无形的死结,冥冥中将两个人牵连在一起,不论它绑得漂亮还是混乱,哪怕绑得再难看,两头吊着的人都再没了分开的可能。
更甚者,赫斯特如今贵为军部元帅,权柄无两,即使是曾荣极一时的邱家,眼下也有仰人鼻息之处。离开与否,哪儿是邱秋能说了算的?
他否定得很快,但邱祁纤毫不动,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啾啾,不论你想留下还是想走,我都听你的,但我希望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邱祁碧绿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一句“我真的不想走”正准备脱口而出,却乍一下听到“骗”字。邱秋愣了一下,话梗在了嗓子眼里,突然沉默下来。
兄弟俩自幼亲近,大多时候都是坦诚相待的。除却一些不要紧的小事外,能谈得上骗的……邱秋一瞬间意识到,哥哥已经看到过自己的战斗视频了。
他一时心虚不已,同一时间伴随而来的,还有满腔酸涩之意。
他希望哥哥能少为自己操一点心,但隐瞒和回避本身又何尝不是在让哥哥操心呢?
于是邱秋沉默而静寂的,开始思考哥哥提出的问题。
他想走吗?离开帝都星,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从此不会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去偷偷揣测他alpha的身份,也没有家族的压力困锁住他,他可以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这样吗?
扪心自问,邱秋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如果这个选择放到两个月前去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可偏偏是现在……
穿堂风经掠而过,拍打到邱秋的脸上。他突然想起赫斯特汗湿的结实胸膛,以及深潭一般的英俊眉眼;他想到夜间睡不踏实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有沙哑的声音反复轻念自己的小名;他想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咕咕,不起眼的灰毛鸟儿身上不知携了什么容器,总是随时随地散发着幽幽的硝烟味儿。
相处中的种种场景纷纷从记忆的脉搏中涌现出来,而纸灯笼走马观花转到最后,揭露开的谜面竟然是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发散的思绪回笼,哥哥信誓旦旦,还等着他一个答案。邱秋想到自己现在这样无名无份跟着赫斯特的状态,为自己没办法坚定地说一句“走”而羞愧万分,只能在心底“呸”了自己一声,骂自己没出息。
“我要再想一想。”邱秋回答道。
“元帅大人,”汇报的小兵满头大汗,十分紧张,“人又逃了。”
“嗯,”赫斯特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最近帝都星不太平,他好几次接到关于废太子行踪的情报,只是丧家之犬往往狡兔三窟,他每每上门搜查时,对方都早已带着人手逃之夭夭,连根毛都没留下。
可即便如此,赫斯特仍然能够确定,这些地方的确曾是废太子的据点,因为对方虽然在逃走之前销毁了所有文件,却十分嚣张地专门给他留下了讯号。
在第一处窝点,原本做实验用的福尔马林罐子里泡着很多张照片,上头的人是赫斯特大学时一位非常亲近的师长。对方很看重赫斯特,在他即将进军部时曾帮忙引荐,可以说有着提携之恩。
第二处窝点门口倒着一只死去多时的羊。它的死状极惨,四条腿都被生生掰断,身上大约被利刃戳了二十多刀,一只眼球都被戳爆了。这回的照片就钉在死羊的额头,上面是赫斯特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对方曾在某次战役中替赫斯特断后,因此被炸掉了一条腿,可以说对赫斯特有着救命之恩。
至于眼下的第三处窝点……
赫斯特看着面前一大片墙壁上,满满贴着的邱秋的照片,有生活中和朋友吃饭往来的、有上课时端坐着听讲的、有在卧室里同赫斯特亲吻交缠的……它们都被泼了许多鲜红的血液,而干涸后留下的是一道道枯槁皲裂的纹路,像是鲜活又年轻的生命被拦腰斩断,徒留无尽遗恨的血色岁月。
废太子或许是被他逼狠了,竟然用满墙的照片向他发起挑战——不如我们比一比,看你能不能护住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莫大的恐慌纷纷上涌着,赫斯特忍不住心悸之感,一甩门就要朝外走。
守门的小兵见了他问:“元帅大人,这些照片还是和之前一样处理吗?”
“不,”赫斯特停下脚步,“给我一把打火器。”
小兵不知所以,把打火器递给了他,而下一秒就见赫斯特点燃打火器往屋子里一丢,狂躁的3s级alpha信息素随之轰然卷进屋中,将那星星之火蔓延成了无边火海。
这般大火过后,别说照片了,恐怕整座房屋都只会留下飞灰。
小兵被高等级的信息素压得两腿直抖,战战兢兢再去看元帅大人,才发现对方已经走得不见影子了。
邱秋如今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想到某一天可能就此离开,他看着熟悉的庄园也分外不舍,动不动摸一摸光滑的墙壁、结实的桌椅、精美的摆设,好像这样就可以记住它们的形状,等来日离开时也能凭记忆回味。
然而就在他又摸向客厅的茶几时,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发出“磅镗”一声巨响。
“你干嘛呀?”邱秋看到破门而入的赫斯特,震惊地站了起来。
赫斯特没有回答,他看到完好无损的邱秋,一颗吊着的心才勉强落回实处,可心里几乎满到要溢出来的恐慌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退,所以连门也来不及关,鞋子也来不及换,几乎是冲上前去,一弯腰就用公主抱的姿势把邱秋抱了起来。
邱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你……”
“啾啾,”赫斯特双目猩红,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珍之重之地在他额角落下一吻,“还好你没事。”
邱秋被他剧烈的反应和情绪搞懵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根本来不及问,因为那一吻就是赫斯特今天最后的温柔,alpha很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二楼卧室后把他往床上一丢,然后只撕了外套踢掉鞋就猛然往他身上压过去。
自两人终身标记过后,赫斯特在床事上已经很久没那么疯狂过了。他虽然经常像个顽劣的小孩子一样,想出各种浑招数,但到底是顾及邱秋的感受的,可今天却像是有满身的情绪亟待发泄,甚至连裤子都来不及全帮邱秋脱掉,只褪到大腿根就急不可耐地肏了进去,像是个头一回开荤的毛头小子。
邱秋被他插得疼了,眼角含着泪去推他:“我还没到发情期,不能……不能这么硬来……”
可赫斯特就像个纯然的愣头青,阴茎一肏进销魂宝地就像钉死在了里头,只肯抽抽插插,却死活不肯拔出来。他死死抱紧了邱秋,像是哄骗不知事的孩子,“过一会儿,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啾啾乖。”
3s级的alpha力气也大的惊人,邱秋被他圈得动都动不了,只能向他飞去一个似嗔似怨的眼神。谁知赫斯特的定力差得出奇,粗硬的阳具瞬间又膨胀了几分,痛得邱秋惊叫一声,穴道也不由自主地绞紧了,一时间让那滚烫肉棒进退不能,只严丝合缝地卡在中间。
赫斯特被卡得难受,重重喘息时看到邱秋蹙起的眉头,仅剩的一点良心稍稍觉醒,大手往前探,去套弄邱秋半硬不硬的玉茎。只是他情绪激昂,动作也就剧烈,套弄时偶尔不小心按得重了,痛得邱秋又是泪喘连连,绷着气骂他。
好在过了一会儿后,那股子不适应的劲儿总算是缓过来了,邱秋喘息时夹杂进代表舒服和渴求的呻吟,紧紧闭缩着的甬道也悄悄张开了。
赫斯特当然是最敏感的,就在那花苞摇曳着向外绽放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挺腰而入,用自己满身欲望凝结的龟头去触碰那娇嫩的花心。
赫斯特像是雪地里最狡猾又最凶悍的狼,好不容易等到猎物颤颤巍巍露出脆弱的脖颈,当即再不留手,蛰伏已久的掠食者就此张开獠牙。
之后的情事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几乎要将脆弱又娇嫩的花朵打败了去,可花朵仍是顽强的,像是从悬崖峭壁的裂缝上迎光而生的云松,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总还是摇晃着立住了。
激烈的床事过后,邱秋动弹不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破碎地喘息着。
他很久没经历过这样直白、热烈、一往无前般的床事了,心底很不愿意承认,但身体的感觉却又明晃晃地昭示着,除却疼痛以外,他更多体会到的是欢喜和满足。
赫斯特激烈的情绪和动作,让他不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翻来覆去玩弄的小东西,而是真正地被需要着,被渴望着的,这让他空落许久的心好像终于被填满了,被充实了。
其实邱秋一直都很清楚,赫斯特对自己是很好的,只是这种好总像是有期限、有代价的,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阴影如影随形,让他始终患得患失。
“啾啾,”赫斯特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脊,声音温柔,像是传说中蛊惑人心的魔鬼,“最近外面很危险,你能不能先别去学校了?”
邱秋松垮的背脊一下子绷紧了。
他想,剑落下来了。
邱秋答应了赫斯特的请求,之后的几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庄园里。原本满满当当的课程一概请了假,叫丁承都以为他生了什么大病,一度嚷嚷着要来庄园探视,不过被他坚定地拒绝了。
其实换作以前,邱秋绝不会如此轻易答应,毕竟正经事不做,成日懒散地待在家里,这几乎和圈养无异。只是如今他面前多了一个选择,知道自己心念一动就随时可以选择走人,虽然还没做下跑路的决定,但这种摇摆的心态难免在无形中影响了他,让他觉得上不上学也不是太有所谓了。
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呢?
赫斯特并不知道邱秋想了这么多,他满心都是oga的安全问题,一听人愿意待在庄园里,心头那口气就松了下来。更巧的是,邱秋回答他时是侧躺在床上背着身的,声音平静,于是赫斯特也没有机会发现他眉目间一闪而逝的迷惘和厌倦。
废太子的威胁和挑衅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的炸弹,赫斯特不会让这样的威胁埋伏在身边,于是仍旧早出晚归,用尽方法搜查抓捕,有时候忙起来了,晚上也不回庄园,甚至连招呼也来不及打一声。
终身标记对oga的影响是很大的,缺alpha信息素缺得多了,邱秋晚上就会睡不着觉,只能从衣帽间里取一条赫斯特的外套,叠好了当作枕头。每当渴极了,他会把整张脸埋在枕头上,贪婪地吸食那一点残留的信息素。
军服的质地面料很硬,枕起来并不舒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总是被硌得脖子疼,有时候一早起来就落了枕。
一个人没有正事可做,成日闲待着时,就总会东想西想,而夜色的漆黑凉薄总会加剧这种散漫的情绪。邱秋夜里枕着硬邦邦的衣枕时,阖了眼却睡不着,神思也会不受控制地发散。
他想,当初明明签了协议,说是晚上七点前回家,自己迟了两秒钟都要受罚,可赫斯特只要一句军务缠身,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家,自己多问一句都显得不够理智,不够体贴似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想,没了alpha信息素,自己连觉也睡不好,那难道以后都要将睡眠依托在alpha身上吗?可军部元帅忙起来没个准数,往后孤枕难眠的日子还不知有几多,难道自己每一次都只能这样空落落地等待吗?这和独守深闺的怨妇有什么区别呢?
他又想,如果最近真的不安全,以至于自己连学校都不能去的话,赫斯特为什么不留在庄园里保护他呢?毕竟堂堂帝国元帅,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可邱秋也就只是想想。
这些糟糕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会郑重地在心里警告自己:军部的职务不是过家家,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赫斯特身为军部元帅,有他要承担的责任,这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每当思绪回笼、心情平复,邱秋又会下意识叹口气。
如果在一段关系里,需要的永远是理智和体贴,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个alpha呢?
邱秋一连请了好几天假,这让丁承很是担心,虽然每次提出探病都被拒绝,他还是没有选择放弃,反而愈挫愈勇,最后终于在某一天,他谁都没有知会,偷偷跑到了邱家的庄园上。
人都到门前了,邱秋总不能把他赶出去,最后还是把人迎了进来。
“你竟然真的没生病啊?”丁承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重病在骗我呢!”
“……跟你说好几次了,少看点狗血剧。”
“不怪我多想啊!你以前都是发烧了也不缺席的,这一下突然请那么多天的假,我肯定觉得是更严重的病嘛!话说,既然你没有生病,到底为什么要请假来着?”
邱秋总不能直接说是赫斯特要求的,于是只甩下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丁承是个二愣子,见他不回答,自己寻思寻思猜到一个答案:“虽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难道是精神压力太重了,心情不好,所以想请假?”
该说不说,明明偏了十万八千里,竟也对上了一些号。
邱秋看了他一眼,闷闷应了声“嗯”。
眼看好朋友心情不佳,丁承当然要自觉承担起“开心果”的重要职责,于是开始鼓着劲给他讲笑话。然而丁承笑点太低,每次把自己逗得连连捧腹,肚子都要痛了,邱秋还是无语地看着他。
想来想去,笑话并不顶用,丁承摸摸后脑勺,“不如我给你讲个八卦吧?”
“八卦?”邱秋嫌弃地撇了撇嘴。
“关于元帅大人的!我刚打听来的消息,你肯定没听说过!”
赫斯特的八卦?邱秋面上仍是嫌弃的样子,背却悄悄挺直了。
丁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在大众眼里,元帅大人至今还是单身,但你肯定不知道,他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
“啊……”邱秋眨眨眼,目光不自然地往外飘。
他以为赫斯特把两人的关系泄露出去,被一些人知道了,于是有点害羞又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很喜欢吧,就……就还好……”
“什么还好呀!元帅大人那明明都喜欢的不行了!”
邱秋的耳朵不自觉地热起来,他不敢直面丁承,眼珠子直愣愣望着地面,视线烫得快把地板烧出个洞来了。
“普普通通的喜欢怎么可能维持那么多年啊!要我说,元帅大人和那位迟早能成!”
“什么?”邱秋一下子愣住了。
“元帅大人和他暗恋的人啊,”丁承满眼向往,“大学时期就开始的暗恋诶,默默喜欢一个人好多年,直到自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一步一步爬到军部最高层,就是为了更能配得上对方……想想就美好啊,对方肯定也会被元帅大人打动的吧?”
邱秋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问:“他……他暗恋的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元帅大人也没说过,”丁承想了想,“不过应该是非常有权有势的贵族oga,长得很漂亮,哦,对了,元帅大人早年好像还救过对方一次来着,英雄救美!”
嘴唇怎么舔都觉得干,皮都快被邱秋舔秃噜了一层,讲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几分沙哑,“不合理吧?赫斯特都已经是军部元帅了,凭他的身份,喜欢谁追不到手?”
“那是现在嘛,他当初暗恋人家的时候,还是个平民穷小子,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不敢开口,也很正常啦,”丁承拍拍邱秋的肩膀,觉得他脑子里果然是没有感情那根弦,“至于现在,元帅大人的身份是高了,但暗恋那么久的人,总是要捧在手心里的,想好好准备充足了再开口,也是很正常的嘛!”
邱秋沉默了很久,好像灵魂都飘飞了出去,只剩下一具枯槁的肉体在张嘴说话:“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嘿!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丁承很骄傲于自己广阔的人脉,“我有个朋友的姐姐是和元帅大人同一届的,这故事我们现在是没有听说了,但他们那时候,同届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元帅大人那时候天天往他白月光那儿跑,还因为逃课被老师点名批评过,压根就没想着藏呢!”
“……”
如果白月光的特征只是贵族oga,长得漂亮,邱秋还能自我代入一下,但英雄救美这一出他着实是没有见过,所以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无法逃避的事实是——这个长达数年的暗恋故事里,主角并不是他。
邱秋并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虽然心脏好像被戳了很多个洞,正窸窸窣窣的漏着风,但他还是觉得不能仅凭道听途说的故事,来否定赫斯特,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他想要等赫斯特回来了,坐下来和alpha谈一谈,所谓的数年暗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点开光脑的通讯录看了眼,赫斯特的头像还是灰色的。邱秋不想消息发出去了,再次陷入无望的等待,于是先上星网转悠,想等赫斯特上线了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是工作日的正午时间,星网本应是流量低迷的,可此时却热热闹闹,好像所有网民一同挤上来了似的,热搜上叠娃娃一样跟着好几个“爆”字。
邱秋好奇地点开最顶上的新闻看了眼,发现那是一条今天刚出的采访视频。
被采访的主角叫艾琮,是一位相貌还算漂亮的贵族oga。这样的身份本就颇具看点,但最能激发网民热情的,其实是他采访中谈到的对象——元帅大人。
“是的,赫斯特是我的学长,我们都是帝国军校毕业的。当时他还没进入军部,但我已经很喜欢他了,但您知道的,我并不敢公开表露这样的意愿,因为父母肯定很难同意的……是啊,等他很多年了,我想现在会是合适的时机。”
“为什么会喜欢他?那原因可就多了,您知道,赫斯特是一位非常具有魅力的alpha,我想很难有哪个oga可以抗拒他……不过要是说得更具体一点的话,可能是因为我当初差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吧。他当时凶凶的,但是特别勇敢,特别酷,在那之后我就很难忘记他了。”
“今天是节礼日,是帝国很重要的日子,我会在晚上的宴会上向他表白,希望他能同意吧。”
记者非常捧场地祝他愿望成真,艾琮捂着嘴笑了几声,而后俏皮地眨了眨眼,“谢谢你,其实我也觉得他会同意的。上大学的时候他经常会往我的宿舍楼这边跑,我想他应该也是对我有意思的,希望这不是错觉。”
“……”
贵族oga,长得不错,英雄救美,常常探望……全部对上了,一条也没有漏,邱秋很难再自欺欺人地幻想那不过是巧合。
再一看采访发出的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可报道依然没有被撤下,和星网先前传出赫斯特的谣言时,不到十分钟就被删得一干二净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赫斯特明明有能力去删却不去删,除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以外,还能有第二种解释吗?
茫然间,全身都失了力气,邱秋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整个人都似乎没了骨头,眼睫扑扇得很快,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又像是扑火而去的飞蛾。
赫斯特明明已经有白月光、朱砂痣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他呢?是把他当成替身吗?因为他也是贵族出身的oga,所以先在他身上实验技巧,之后再把学到的东西用去自己的白月光身上吗?
是了,终身标记后,赫斯特曾消失过十几天,以至于他因为缺乏alpha信息素而产生了假孕反应。当时,赫斯特说是军务需要,他信了,觉得谎话好编,没必要用这种自损八百的理由。可现在想起来,说不定赫斯特是连谎话都懒得编,敷衍他而已。
邱秋越想越压抑,种种思绪和回忆化作一根又一根无形的绳子,一层又一层缠绕到他的脖颈上,捆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光脑突然“滴”了一声,是哥哥发来的讯息。
【星网上那条采访视频是怎么回事?赫斯特是死了吗?不知道去删?】
邱秋看到哥哥的消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夺眶而出。他抿着不停发抖的唇,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带我走吧,哥哥】
网控部门的人做完汇报,离开后,库克上将担忧地看向赫斯特:“那视频真就放着,不去删?”
“不删,”赫斯特抓着桌角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满是暴起的青筋。他顿了顿,咬着牙说,“废太子要拿我身边的人泄愤,与其被动地等他选人下手,不如我们放一个明面上的给他动。”
“道理我都懂,”库克上将有点犹豫,斟酌着说,“可是弟妹不会误会吧?”
“废太子已经被我们逼狠了,最迟今晚一定会下手,我们可以引导他去节礼日宴会。”赫斯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硬实的桌角上已经有木屑在往下掉,他要是继续用力,怕是整块桌角都会被掰下来。
“晚上的防务好生布置,务必当场把人抓获,”赫斯特扔掉手里不小心掰下来的木头块,“等行动结束,我回去就和他解释。”
自从知道赫斯特的存在起,邱祁就一直很不顺心,看赫斯特哪哪儿都不顺眼。
尤其是在调查过赫斯特,发现他关注邱秋并不是一天两天后,邱祁更觉得糟心了。
他觉得赫斯特像一条狡猾的豺狼,在暗地里蛰伏已久,趁着自己难得生病时偷了家,把家里白生生的小兔子给拐跑了。
虽然邱祁已经看过了弟弟的战斗视频,见识过了弟弟和自己认知中相反的一面,但人心都是偏的,他私心觉得弟弟单纯又可爱,打架打得再厉害,那也只是一只急了会凶巴巴拿长耳朵顶人的红眼睛小兔子。
狼和兔子怎么可能作一对呢?
果不其然,这才几天,豺狼就本性暴露,开始欺负软糯糯的小兔子了。好在小兔子拎得清,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快速做下了离开的决定。
离开的路线等各种准备是早就做好的,只是事出突然,如今帝都星正在戒严,而赫斯特似乎蓄谋已久,不会轻易放邱秋离开,所以邱祁左思右想,决定为弟弟的逃亡添加一份保险——
眼前跪着的下属就是这份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