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娜问完,走下台阶揭开幕布,是那幅巨幅黑豹,很美,很灵,很震撼,这是宋慧韵看到这幅画后脑子里不自觉蹦出的三个词语。
“我第一次办画展是在纽约,我特别喜欢那个城市,不仅仅是因为你曾经住在上东区,还有那个城市的首字母缩写代表我和你。”
尤林娜的声音回荡在厅内,多年的爱倾泻而出,可此时此刻那个人,是她感情里的门外人。
“我第一次正式见到你,那时候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知道你们很相爱,是我害了你,可是我不后悔,如果你不恨我,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记得还有我这号人物呢。”
尤林娜自嘲似的走上台阶,想看着她,宋慧韵双手插在黑色修身连衣裙兜里,意味深长地回答:“是。”
宋慧韵现在特别想抽烟,想得不行,她觉得面前这个人特别有意思,尤林娜现在特别无措,她可是盛名在外的艺术家啊,在她面前,怎么说,像个偷了钱被家里人逮住的小孩。
她站在比她高的地方,高高在上地宣判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宋慧韵的世界,甚至从前那些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她不在意。
“我第一次在我哥家里见到你,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栽了,那天应该是你俩刚做完,他在厨房给你煎牛排,你坐在客厅玩他的狗,穿着一件白色吊带,坐在餐桌边,白里透红的皮肤上留着淡淡地吻痕,好漂亮,我甚至都能脑补出你身上的香味,”
宋慧韵看着尤林娜那张冷艳的脸,浓眉大眼,只要她发狠,身上的攻气什么都盖不住,她喜欢纹身,喜欢抽烟,喜欢不停地在别人身上寻找感情,一路漂泊,最后还是回到这个是终点也是的地方。
“那时候,我用的香水是菲拉格慕,在你哥房间里拿的,他觉得我迟早会过去,什么都准备好了。”
宋慧韵耐心解答,一丝丝把过往嚼碎解剖给她看。
“分别以后,我常想起,以前你去我家马场骑马那天,你骑着我哥的马,在马场溜他的杜宾,那天看你骑着马溜杜宾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我,这也是这幅画的灵感。”
“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卑劣,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我的劲敌是我自己的哥哥,我爱的人,是我的嫂子,我和我的嫂子是同性,一开始我是不接受这样的性取向的,是我自己被你吸引了。”
“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一直画不好这幅画,老师一直说我不适合画动物,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画动物了,我爱上的女人,她是一个既充满生机又如一潭静水般的女子。”
很多很多爱上她的细节,尤林娜没说出口,比如,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眼睛不自觉会追随她,喜欢偷偷靠近她,闻她身上的味道,有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她内衣,会偷偷记下款式,回头去买,买回来发现,无论什么尺码,都穿不出她的味道。
比如,她们关系亲密的时候,她也揽过宋慧韵的腰,她的腰很细,锁骨极其漂亮,胸也漂亮,两颗桃子似的,她和她哥在一起的时候是笑得最多的时候。
比如当去韩国参加了一位名媛朋友的婚礼时当那个新娘穿着简约的长裙走出来,她竟然发现自己看见穿着婚纱的人是宋慧韵。
比如,在创造这幅巨画的每一个夜晚,痛苦悔恨,苦苦盼求灵感一丝一现的折磨。
如果要她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以女儿身爱上她,至少那样她们就不会因为感受到爱的身体不同而受伤。
“原来你这么爱我,可惜了,”宋慧韵走下台阶,站在高她一阶的地方。
“喜欢,爱,根本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原本我是完全不在意你这个人的,现在,我知道了原因,只会让你更被我排除在外,我又没病,我要谈女朋友也不会喜欢一个打着爱我旗号伤害我的女人,别只感动自己了尤林娜。”
“以后大家就都别见了,祝你展出顺利吧。”
悦耳的高跟鞋踏着地板声远去,宋慧韵不会为这些动摇的。
她这颗心,一但奠定基调,就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