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接连又派了许多神使,上虞不曾见,让人通通赶了回去。
她心里乱的很,端坐在椅上手里拿着奏折打开又合上,视线落上去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思前想后不知如何是好。
干坐了一日,入夜后去如归殿见了白凤。
她隻着了件单薄的淡青文衫,显得清瘦憔悴,长发隻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如凡界公子王孙刚娶过门不久的少妇一般,淡雅婉约。
只是眉目间一贯的凌厉。
灯火摇曳里,她朝着霸气娇艳、目露怒气的白凤缓步走近。
嗓音微哑,底气不足“我知我所作所为天怒人怨,可我对鹤儿真心实意。”
“她天真纯然,我心悦于她。此来隻想问您如何才答应可让鹤儿陪我走完这最后的光景。”
白凤还从未见过姿态如此之低的上虞,心底并非不被触动,可也只是诧异,并不会为她的恳求而心软半分。
白凤道“绝无可能,你既觉得鹤儿那般好,作何非要弄脏她,你身上究竟有多脏污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换个人敢这般跟上虞说话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可白凤对上虞恨之入骨,早已不惧死生。
上虞挨了骂,却也不曾动怒,反而眼角挂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红。
“我……我真的隻想她能陪陪我,在我应劫之前。”
想能记得她的笑意,轮回之时也不孤单。
这话但凡除了上虞之外任何一人说出来白凤都会心软,可唯独是从上虞嘴里说出来。
她不信。
觉得恶心。
“当年凤凰城外晚棠死在你刀下时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手上沾着我们凰族的血还妄想被原谅,你也配?你死就该孤孤单单,就该灰飞烟灭!”
修长的脖颈间青筋凸起,上虞咬牙转身出了如归殿。
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躲起来。
她想大声的告诉所有人她并非无情无义,她也会心痛。
可那些错事是狰狞的疤痕烙在回忆里,即便她告诉世人她也会心痛,那得来的也不过是千万句活该!去死!
她缩在莲池的角落里静静的出神,目光呆滞。
为一人之私杀百人是为贼,为一人之私杀万人是为魔,为一人之私杀百万人是为虐。
她手上的罪够重了,舍不得玷污了白鹤。
她擦干泪,待风吹干眼里的泪意,起身拖着酸麻的腿慢慢的往青门殿去。
夜浓重的如同虚无,人走在其中看不见外物。
空荡荡的殿前一排守卫如石铸挺立,她低头闭眼藏好心绪才大步的走了进去。
白鹤不曾睡,一见她来就张开手笑意盈盈的抱住她的脖子,看着她今日的淡青衣衫有几分惊喜。
“阿虞还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面对白鹤的打趣她笑不出来,只是目不转睛的乖乖看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