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秉居走过来坐到莫玉修对面,没接话,无法接话。
莫玉修烹水煮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头遍茶衝洗了茶桌角上结迦而坐满面笑容的石刻小沙弥,二遍茶递过来一杯,说:“怎么不说话?”
杯子烫手,乔秉居接过来茶杯快速放下,收手到桌子下用力搓着被烫疼的手指,面容上神色未改,温柔恭顺说:“嗯。”
见乔秉居和以前一般恭顺而无有异样,莫玉修继续说话,像是在聊陌生人的趣事,带几分嘲弄:“听说思明兄把你家欠朝廷的钱差不多都还上了,到底还是得元氏相助了吧,三千万两不是小数目。说来你那几位叔父也当真是有趣的紧,竟能把乔叔父气到中风偏瘫……”
许久未见,莫玉修滴里嘟噜不停说着,乔秉居坐对面安静听着,这就是他俩相处方式,莫玉修觉得舒适的相处方式,女人么,尤其是正妻,听话、会照顾男人、会生孩子会管家就成,其他什么知书达礼琴棋书画都是花里胡哨,对过日子没用。
“你怎么不说话?”莫玉修说了许多,不见乔秉居像平时那样做出回应,呷口茶好奇问。
乔秉居垂垂脑袋,努力保持着温柔贤惠的模样,放轻声音说:“茶有些烫。”
莫玉修隐约有几分忐忑的神色明显一松,习惯性数落说:“你真是个傻乎乎的,知道烫就不会放冷再喝么!”说完,觉得语气有些重了,他又补充着说:“乔叔父近日身体可有好转?”
乔秉居一点头,只露给对面一个发顶:“正见好转,多谢你牵挂。”
莫玉修终于察觉出乔秉居的心不在焉,以为她是为家中事忧虑,笑了一下宽慰说:“我们俩的事你别害怕,定的亲不是她们说退就能退的,得由我父亲回来做主,你放心,我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就是我,他定不会违背我的娶妻意愿。无论朝堂局势如何变化,更无论其过程如何,有我爹在,我是娶定你喽!”
世人的承诺和誓言什么的当是吃下一口茶咽下一句话,吃完杯中茶忘完耳边话,尽管让那些话随风而去,乔秉居觉得自己大概是读了太多书,是而会简单比寻常人更加看得通透情分这事,莫玉修的话调侃也好抱怨也罢,自然是听听就算了。
简单几个月的相处,她还算了解莫玉修,他在朝廷里时穿着官袍他是听命行事的官员,在友人面前时穿着儒服他是谦谦君子心怀天下,在家时穿着燕居服他是家中人人顺宠的么儿,有家族亲长庇护,莫公子不必学着长大。
莫玉修还要去参加一个重要酒宴,只是抽空来和许久未见的未婚妻见一面,不到一盏茶时间,他慌慌忙忙与乔秉居见面,再急匆匆离开,扔下乔秉居一个人继续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