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油灯弱弱,亲王提桶烧温的水倒进稍微大一号的木盆里,坐下来刷碗时正好与乔秉居膝盖相对。
片刻后,乔秉居接住亲王洗干净的一把筷子转到旁边另个木盆里涮洗再一遍,用膝盖碰碰亲王膝盖说:“原来殿下是要我来这里看病。”
亲王瞧一眼忽然被碰的膝盖,低声温柔说:“楚姨乃德朝年医家圣手公高羊爱徒,多年以来,经她之手者无有旧疾。”
“谢谢殿下。”乔秉居抬起脸看过来,稍微泛白的面容上笑意真挚,她本想悄悄问二位长辈关系,奈何腰疼实在让她不想多说话。
此刻乔秉居仰起脸,二人离得更近些,亲王终于发现异样,凝目看过来:“脸色不好,可是腰疼?”
“嗯,疼。”面对亲王的关切,乔秉居没有像以前在家里时那般忍着不说,疼就点头承认,并且如实相告:“来时坐车有些久,此刻慢慢就疼起来。”
“来起来,”亲王把湿漉漉的手随意往袍子上擦,扶着胳膊把人搀扶起来边往外走边温声朝前面唤:“楚姨,楚姨?娘——”
在前面点药材的楚月西和陈蔓农双双应声齐齐现身,见乔秉居行走僵硬,二人不由分说挤开亲王一左一右将乔丫头往厨房斜对面的屋子扶去,心疼得就像乔秉居才是亲生的。
一番诊治后,楚月西按着趴在炕上的乔秉居的腰背,按照陈蔓农的吩咐手把手教亲王按摩,没过多久,陈蔓农从厨房转一圈回来,招呼楚月西说:“小衡子烧有热水哎,我们洗漱洗漱赶紧睡了,难得享受娃娃孝顺,走。”
楚月西被陈蔓农领走了,亲王站在炕边动作略显生疏地给人按摩,俄而,乔秉居回过胳膊来拉拉亲王衣摆,说:“殿下歇吧。”
一国摄政之尊躬亲给自己按腰,乔秉居再一次受宠若惊。
亲王停下动作,立在那里直了直累酸疼得腰背,温声淡淡:“我也是第一次给人按摩,远没有楚姨手法娴熟,你担待。”
乔秉居闷声“唔”一声算作回应,言语上不知该如何回答,世人一直都说亲王如何如何温文尔雅和煦醇厚,乔秉居以前就有这样一个疑问,亲王待人接物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那亲王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她想了解真正的亲王,在今日与太皇太后和楚姨的简单接触中,乔秉居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一二真实的亲王,只不过亲王对她还是特别客气。
乔秉居趴在那里,侧脸贴在松软褥子上,好奇说:“殿下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客气么?”
“客气?”亲王搓搓按摩按得发热的手,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乔秉居说:“对啊,至少殿下对我就总是特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