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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娘亲在穿衣梳头,屋里暖和,岁长手里的雪团子说化就化成水,丫鬟准备给小公子收拾,随后过来的大公子熟稔地给弟弟挽袖擦手,还把滴落地板上的雪水也擦干净,丫鬟们互相交换眼神,这位大公子可真是好照顾。

岁长在屋里蹦哒着等娘亲梳洗,边和哥哥说:“娘亲说先生天不亮就出门干活了,先生和咱爹一样勤劳呢。”

岁长被哥哥瞪一眼,岁长缩缩脖子不说话了,哥哥一直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提起爹爹,也不要提起爷爷奶奶,他刚刚只是不小心忘记了,他以后不会了。

乔秉居自然也听见么儿所言,知非等王府人对此无有甚反映,反倒是乔家陪嫁来的蔡妈妈有些紧张,她看眼乔秉居又看眼知非,扯扯岁长的胳膊低声轻斥说:“小公子以后可不兴在王府里再说这些旧话,若叫王爷听去,遭罪的还是你们娘亲!”

从来不理旁人闲碎的知非今日略有不同,转过头往蔡妈妈那边看了两眼,乔秉居让蔡妈妈去厨房点饭菜,招二子来在身边。

她坐好不动让人帮忙梳头,与二子说:“方才蔡妈妈那样说初心是好的,我们要理解,但我觉得她的说法是错误的,你们觉得呢?”

隋让牵着弟弟的手暖着没说话,岁长用另一隻冻通红的手抓着娘亲袖子,踢着一隻脚说:“我觉得先生不会生气的,也不会和娘亲吵架,我喜欢先生。”

小孩子么,别看他年纪小,谁对他好他是真的能分辨出来,尤其是像岁长这种看着一幅笑相其实内心也敏感的娃娃。至于隋让,隋让总也不说话,他怕娘亲不要他,弟弟年纪还小,娘不会不要,可他不一样,他渐渐长大了,以后会越吃越多,花的钱也越来越多,他怕娘会不要他。

以前奶奶总说不要他的话,譬如“你敢不听话我就让你娘把你卖了!”,再譬如“吃吃吃一天净知道吃,这个家迟早要让你吃垮,到时候看你娘还要不要得起你!”……诸如此类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时时刻刻悬在隋让头顶,让他不敢多吃,不敢乱说话,不敢提任何需求,甚至大气不敢出。

没有人告诉他到娘亲的新家后他该怎么做,但他就是知道在这里最好不要再提秦爹爹,不要再提以前的生活,不要再提以前那个让他充满忧惧的家,纵使他在这里也时常充满恐惧,但目前看来先生和娘挺好的,先生讲道理,说话温柔,不会动不动就踢天蹦地,也不会动不动就斥骂娘亲。

先生对娘亲和他与弟弟都很好,他没有告诉娘,今天天不亮时,先生去了他和弟弟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