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生出某种要见到容苏明的衝动,这衝动就像决堤前高坝上裂开的小小缝隙般,先是有水从里面渗透出来,然后随着缝隙被拓宽而成小股喷涌,最后缝隙眨眼被衝开,情绪决堤般喷薄而出。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不断重复着——我要见到容苏明。
真奇怪,自己刚才不是才见过那厮么?花春想蹬上鞋子一路奔跑,耳边尽是冷风呼啸的声音,心里却烫得不得了。
容苏明是今儿午食从外面回来的,她们一家三口一起用的午食,饭后两人又一起哄了如意睡午觉,那家伙有时爱偷懒,本来也要跟孩子一块躺下去眯会儿的,被她拉到书房指导她算帐簿。
不知出于哪种原因,那家伙始终秉承着“我不看你帐簿上半个字符”的原则,蹬掉鞋子躺在她身后的暖榻上凭借她的口述而指点她该如何如何核对三方帐簿。
她得了法门,后面的越算越上手,那家伙却开始给她捣乱。
一会儿说哪里新开了家温泉馆,要带她和孩子去坐热汤,一会儿又说温离楼大人跟小寒烟大吵一架,叶姐姐帮小不帮大,气得温大人住在缉安司里三天没回家。
见她不搭理,容苏明那家伙就开始动手动脚的,她不耐烦了,就嗯嗯哦哦地敷衍了两声,结果那家伙倒变本加厉起来。
她把她拉进怀里,她挠她痒痒,她幼稚地要她说钱没有容苏明重要,本来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的,那家伙是怎么突然冷下脸的呢?
那家伙其实本就是个冷脸的人罢。
一个人坐着发呆的时候,半眯起眼睛沉思的时候,甚至是一声不吭心思纷乱的时候,花春想见过很多次容苏明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这回却是首次见到她对自己这样面无表情。
那黑琉璃般的眼睛是清冷疏离的,那略少血色的嘴角是微微下垂的,那乌黑且浓密的长睫静静垂下,使眼角似有若无地聚集起一抹眸光,带着睥睨与不屑。叫人只看一眼就心会生怯惧。
她无法忽视容苏明的这种表情给她带来的不舒服的异样感,对,就是不舒服的感觉,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反感这种感觉。
但容苏明有什么错?
容苏明本身没错啊。
那自己对她的态度为何忽然就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以至于让那向来高高在上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害怕她会生气呢……
起卧居里,如意刚刚睡醒,正揉着眼睛被阿大抱在怀里,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撞开,一道人影裹着寒风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