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不来这里,趁着局势正乱的时候逃离,去往没有耳目,经济落后的三不管地带,隐姓埋名,抛去一切和黑衣组织有关的事物,过完自己的余生。
“叮咚——”楼层抵达,门扉开启。
琴酒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
这层本是boss的寝室,金属光泽的地板,白到没有丝毫污渍的墙,洞开的窗户将林间的风灌进来,大大小小的医学仪器如军队般整齐排列,白炽的灯光把一切照得冰凉。
琴酒的目光掠过那些仪器,尽管他不是什么生物学、医学专家,可在组织长期的接触让他也能够明白这些仪器的作用——维系生命。
“嗨,好久不见。看来你遵守约定一个人来了。”
坐在营养舱上的男人一身休闲装,白皙的皮肤好似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栗色的发和浅淡的眸柔和极了,眼尾的弧度含着笑,像是在家里等候客人的屋主,友好地摆了摆手,完全无视琴酒赫然举起的手-枪。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龙舌兰,不白兰地——叛徒。”琴酒条件反射般举起枪,在林子墨出声前,他甚至没在这一览无余的房间内察觉到对方。
林子墨摊摊手,无奈道:“这么说似乎有些不严谨,在其位谋其政。”
这句话拨云见日,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瞬间拨开了琴酒心头的迷雾,他脑中百转千回,“你从头到尾都不是组织的人,从一开始你就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枪口对准男人的脑门,冰冷的金属贴在脑门上,林子墨被顶得往后一扬,抬起的眼睛望向居高临下的琴酒。
他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下一秒脑壳开花,仿佛脑门上顶着的是个玩具枪,他没想解释琴酒的误会,毕竟这样的误会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好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别装模作样了。”他抬手轻轻拨开枪口,起身,从营养舱上挪开。
琴酒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透明的舱盖下,一具尸体静静躺着,舱内没有液体,恒温系统将温度固定在不会使尸体腐化的低温,年老的躯体连皱纹沟壑都仿佛凝固。
他从未见过boss,可这一刻,他明白这具尸体就是他效忠了前半生的黑衣组织的首领。
奇异的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波动,甚至面对这样的情景,就好似见到的不过是个物品而已。
“我特意保存好了的。”林子墨手指合十,比划出请的姿态,“录音先前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密码你也知道了,如今这具手掌完好的尸体就是我的诚意。”
若琴酒前来是为了铲除叛徒,那便不会和林子墨斡旋许久,他心里权衡的天平从见到林子墨的那一刻起就在左右摇摆,直到见到boss尸体的那一刻,重量级的砝码落下,摆针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