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鱼摇头。
校医院早早下班,折春回忆了下,依稀记得自己宿舍还有剩的,就把竹鱼拉着往三号楼走,边走边打电话,说:“喂?娟娟,你在宿舍吗?对,比赛结束了……晚上再跟你讲,你先帮我把桌子下的药箱打开,里面应该有退烧药,嗯,拿出来,我一会上来取。”
竹鱼亦步亦趋,跟着念:“娟娟。”又不过脑子地问:“你为什么不这么叫我?”
折春一顿,心想这真是烧糊涂了。但她对病人向来宽容,好声好气地将人安置到大厅宿管旁边坐下,嘱咐:“在这儿等我,马上下来。”
竹鱼乖乖地点了两下头,难受劲涌上来了,脸上却还是笑。
折春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几次,五层的楼梯跑得飞快,不到十分钟就拿着退烧药和杯子下来了,手一伸,递到竹鱼面前,“喝。”
水还是热的。
她乖乖喝了,又问一遍:“你为什么不这么叫我?”
折春盯着她绯红的脸颊,想起这场病的始作俑者是带她大半夜吹风的自己,难免愧疚,于是叫道:“鱼鱼。”又觉得奇怪,补了声:“竹竹。”
竹鱼蹙起细眉,“算了,好难听。”
折春关注点不在这儿,她伸手贴竹鱼额头。竹鱼一抖,抱怨:“你的手也太冰了吧。”
“是你太烫。”折春又问:“真的不去医院吗?”
见她还摇头,折春妥协又不完全妥协,说:“明天再烧我们就去医院。”
竹鱼拉下帽子盖住眼睛,态度很明确。
“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折春又说一遍,单方面完成了两人间的约定。
竹鱼勉勉强强地动了下脑袋,也看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说:“那我回宿舍。”
“我送你。”
好吧,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回不去。竹鱼以一种老太太过马路的姿势被折春搀扶着,她是老太太,折春是雷锋。
折春确实是雷锋,这么晚了又送她又给她吃药的,亲妈也不逞多让。
等我好起来,一定要请她吃烤肉,竹鱼想。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烤肉,九分熟了。
九分熟的人显然不能再从六号楼跑回七号楼,哪怕可以,指着七号楼说“到这儿就行”的竹鱼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她无力解释更多,张张嘴破罐子破摔,说:“2楼225。”俨然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折春什么都没问,就扶着竹鱼送货上门了。
骆凝开的门,还敷着面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但想起下午竹鱼的状态,很上道地问:“烧啦?”
折春简略地做了概括,还留了微信,嘱咐:“明天如果还没退烧,就给我打电话。”
骆凝点头。
生病的人最脆弱,竹鱼被感动得双眼湿润,不过暂时还没泪水。没等她流出眼泪,折春就准备走了。她用一隻手把竹鱼被帽子弄乱的发捋了捋,说:“早点睡,晚安。”就带上了门。
骆凝把她拽到床上去,关了灯。
另两个人还没回来,骆凝翻书的声音很轻,竹鱼把被子裹得更紧一点,在黑暗中等着药效战胜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