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鱼从善如流地坐下,却发现那一节课的记忆已经消退,只能抬眼,叫了两声“折老师”求助。
她冰凉的手被握住,轻轻被带着挥动,在鼓面上落下。
“放轻松,让鼓棒在鼓面上自由反弹,”她用指尖去点竹鱼的手腕和手指,“轻松。”
竹鱼勉强放松。
“这是直腕式,这是标准式,还有扣腕式……”
折春真是个好老师,竹鱼想。她轻轻讲着,就躬身在竹鱼身后,贴得很近。
她问:“什么歌?”
竹鱼说随便,她就真带着竹鱼随便打。
一曲演奏完。竹鱼抬眼,前面是玻璃,倒映出她们的影子。余光中,折春的棕发落在她的肩头,与她的黑发相交缠,呼吸打在后颈上,草木香在鼻尖盘旋。
竹鱼身子都软了,不自然地偏过头,僵硬地扯过话题,说:“我饿了。”
折春轻笑一声,拉开了距离,说:“好,我来做。”
“诶?”竹鱼瞪大眼,一副没想到的样子,她说:“你还会做饭呀?”
折春很诚实,“很少做。”
但她戳戳竹鱼的肩,很是信任,“不是还有你补救嘛。”
竹鱼跟她讲过,父母常常不在家,看着饿得“嗷嗷”叫的弟弟,她只能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刚开始打不开煤气、烫着手、炒糊炒焦的事时常发生,后来她便逐渐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也慢慢发现了其中的趣味。
到现在,只要回了家,厨房就是她最乐于停驻的地方。
“放心,有竹师傅给你兜底。”竹鱼笑着保证。
厨房是开放式的,似乎并不经常用,看起来倒是干净整洁。折春有序地把苹果塞进已经腌了一整晚的鸡身中,又放进微波炉,着手切菜做火锅。墙侧的灯朦朦地打下来,把她的影子映在另一侧墙上。
竹鱼突然有种强烈的鼻酸感,对面楼一盏盏亮着的是万家灯火,而她从未想过这其中也能有她的一盏。
“家”的意义对竹鱼来说是很陌生的,由一个个分裂的碎片拚就的算是家吗?强行赋予责任和痛苦算是家吗?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但她没想过自己会明白,甚至会主动走入之前完全不屑一顾的陷阱中去。
竹鱼轻轻走到折春身后,贴近,环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闷声说:“给你三秒钟,不推开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空气中只有呼吸声和锅传来的“滋滋”声。
折春愣了好久,直到竹鱼提醒“要烧干了”,她才手忙脚乱地把菜放入锅中,又拿碗倒了许多水。
煮了半天,她还是没有说话。竹鱼轻轻松开手,抽身离开,下一秒却被转过来的折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禁锢在身侧。
她开始数:“一。”
水开始沸腾。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