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鱼只能抱着怀疑一步步离开,直到在地铁上,她才意识到——骆凝的笑变了很多,弯起的眼中飞扬的神采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衰靡的无力,被包裹成了难以发觉的沉静。
竹鱼推开画室的门,和老板打了招呼。
为了让画干得快点,她在画完第一遍后先用刀刮平。现在准备上第二遍色。
竹鱼在心里算了算。应该刚好能赶上折春生日。
从几周前挑到今天,她始终没想好送什么。有人说越贵越好,可她那些冷冰冰的零能毫不打折地传递出她的感情吗?
竹鱼不这么认为。
所以在那辆似乎要堵死在环线的轿车上,她望着若明若暗的长串车尾灯时,突然想到了——
送一幅画。
一幅不是用颜料、松节油和笔刷,而是由玫瑰、嘴唇和颤动的心绘就的画。
……
把画带回宿舍的那晚,骆凝没有回来。
竹鱼不停地熄屏解锁,和两个室友一起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可是渺无音训。
“要不报警吧?”姚莓提议。
“不行,失踪时间不够。”
“再等等。”竹鱼心里七上八下,望着窗户上的雨滴失神。
微信页面全是绿色对话框,骆凝一条都没回。
在第50通电话播出后,竹鱼终于听到了宛如天籁的接通声。
“喂!”
“骆凝你在哪儿?”
目光都聚集在竹鱼身上。
“喂……没事,我还好。”她回答,声音中满是疲惫,“我回家了,但没请假。明天下午才能回来,你帮我签个到。”
“详细的回来再跟你说。”
“好。”
竹鱼挂了电话。只要得知她是安全的,一切就都不重要。
……
骆凝回来的那晚,她们谈了很久。没有正常人想在中心湖边吹风受冻,但显而易见,她们不太正常。
竹鱼没拦住骆凝买啤酒,只能看她像喝水一样往嘴里倒,跟着喝一口。
“那天上课时,我就接到我舅舅的电话了。他说我妈还是没挺过去,在医院阖上了眼。”
“我当时就崩溃了。”她问:“你懂吗?就是那种感觉——我住在火山边,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都过了一百年了,大家都住的好好的,怎么会轮到我呢?”她扯扯嘴角,“但火山就是爆发了。岩浆直接淹没了我,连呼叫都来不及。”
“那你爸爸……”
“那个人渣吗?早就不在了。”她扬起笑,“这是罪有应得。”
竹鱼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拍她的背,说:“慢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