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拖着行李出门时,荣以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以后一定要飞到大洋彼岸来找她,还谴责她怎么不哭。
竹鱼隻好用一个拥抱让她安静了下来。
“一切顺利,等你再来。”她红着眼睛说了最后一句。
本来半年前竹鱼就该回去了,不过杰克应聘竹鱼为画室助理,提供了工作和薪水,于是她便多留了半年,参加他的画展。
提到爱丁堡,竹鱼记忆中最深的便是爱丁堡城堡了——建造在死火山岩顶上,临近一面斜坡和三面悬崖的古建筑。
除此之外,还有那部电影——在她和折春的相遇中画上浓重一笔的,描述爱情的绝唱之一。
还有的,便是折春了。
那五年间,竹鱼在梦中不止一次刻画出爱丁堡这座城市的样子,连同折春的眉眼一同描摹,最终隻化作无边的黑暗和睁眼后的虚无。
她踩在路上,想:折春也走过这里吗?她抬头望向遥远的建筑物时,想的则是折春的视线也曾落在那儿吗?甚至跟着杰克走进画廊,她还想:折春如果能在这里看一幅画,一定是再美丽不过的风景了。
她细细看画时微凝的眉眼、轻轻搭在墙上的手和询问的轻语……从在画展相遇的那天开始,就被留在竹鱼心中,反覆回溯。
杰克领她走到她自己的画前,讚不绝口。
“这个色彩真是太美了。”他盯着画面,仿佛深深地陷入进去了。
这是竹鱼梦中出现的色彩,宛如流动交织的彩色薄云。
比起她以往的作品,这幅或许有些抽象,其中的意向跳跃,但只要细看,便能感受到意向间的关联和其中传达的情感。
这是竹鱼最擅长的。
杰克说:“我这次请了许多人来看画。”
竹鱼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他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于是竹鱼真挚地道了声谢。
杰克却摆了摆手,神色淡然。
他只是在竹鱼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很看重的东西。
-
爱丁堡的街道让折春感到陌生又熟悉。
她只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所以陌生,但这五年刚刚逝去,因此熟悉。
木绒发来了地址,她就立马去朋友家开了车,向着画展而去。
当然,全程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做掩饰。
穿过被漆成白色的走廊,转弯,便看到许多挂在墙上的画作,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就是竹鱼的画——
折春总能在各种画中一眼找到竹鱼的,就和只要竹鱼出现在附近,她就会有预感一样。她们刚认识时,竹鱼每次想吓她总会被发现,后来刚走到折春身后就会被她一伸手禁锢在身后,只能想不通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啊?”
画前聚集着许多人,他们有的仔细欣赏着,有的小声讨论着,有的拿手机拍照。
折春远远打量一圈,发现视野中没有竹鱼的身影。她从画展出来后,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手机震动,木绒的名字显示在通话页面,刚接起就是急切的询问:“碰到竹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