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走那么近,她还真心实意毫无防备,留我同榻而眠。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她又怎么能知道呢,想到这层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浑然不觉,睡得很沉。
记起她在河边跟我说的话,好可怜!还不如梦见在大漠戈壁里被人举着砍刀追杀呢,正好醒醒神。
还是万幸,之后没再梦到了,但为防万一,还是先躲过几日,不去她那了。不见她应该就没事了。把这些归结到江依室内的香气上也不是无凭无据,那香馥郁柔媚,分明是那香,加上金丝被棉花褥躺着格外舒服,我是被埋进了香气里,一闭上眼,好一场落花流水,声色绵绵,挥之不去。大概就是这个缘故,我点头。
江依不肯饶我,总到我门前叫门却从不进来,怕她着凉,只好陪她上楼,这就又回到了她房里。她畏寒,入冬后很少出来,一连三两日出门却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我羞愧难当,自觉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守规矩明事理,有些养家的本事,却实在不聪慧,脑子也笨嘴也笨,江依愿意同我相处,即便明面上不说,即便不知道她曾对儿时的我施舍一二,我也一样敬重她。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除了小桃以外就都紧着她来,这偌大的汴梁城,我就只有她一个。
不能那样。
她跟我不一样,家里有权有势,不缺钱不缺物,能赏脸吃我做的东西已经很好了,不怎么挑捡,没有瞧不起人,也从不取笑我。
江依眨眨眼,把手伸到我面前晃了两下,“哎,想什么呢,眼珠都不转悠了。”
我急忙摇头,“没什么。”
她嘴唇在动,我尽量避开她的脸,看向别处,又被她捧住下巴将我正了回来。我不想听,答不上来。
“忙完了没呀?你别骗人,我可打听了,你最近闲得很,怎么老躲着人不见客啊?”
我不会撒谎,忙跟她说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我确实没什么事。
“书文,”她忽然抓起我的手,用一侧脸颊蹭了蹭我的手背,“怎么这么凉,让你不要用井水洗碗的,早起的水都冻得快结冰了,来月事会疼的。”
“你要是舍不得用柴火,我后园子里——”
我甩开她的手,将一双手掌立在我俩中间,示意她不要再说。
“不用了,我还行,挺好的,我得走了。”不知道在说什么,怕她看出来,只是想赶紧离开。
她没拦我。她不说我,应该没看出什么。越往细里想越无地自容,于是甩着步子赶紧跑开了。我站在打了烊的食肆门边,一只脚蹬在石墩上,搓搓手心,呵了口热气。
活了十八年,头一次做亏心事。
桃花潭水
门前有个石墩,旁边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秋冬树叶凋落,被冻得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年关将至,街上车马行人少了许多。年年这时候是最冷清的,小户藏了冬,置办完年货就不出门了。城中坊市一直冷到腊月底才热闹起来,街上虽冷,慢慢能看见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