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不对,轻轻转过身。
江依随后开口:“她对你不好,不用惦记了。差点忘了,你这两趟阅历不同,心境自然不同。喜欢的人自然也该是不一样的。”
原来那人不是她。我问:“怎么不好,你什么都不说,这样污蔑人家?就因为你对我——”
她面色如故,“去年见你一面,在那之前真的别无他求,在那之后的确别有意图。相处下来,唯有歉疚,至多如此,并无真情,既然打算各自安好,这些话还是少说。”
那她之前为什么……
江依跑去一边,开窗望月,“没缘分就算了。你不愿意,总不能强人所难,我又不是坏人。”
“你怎么不是?”
“我怎么是了?咱们也有点交情,不能这么说我吧!”
当然是玩笑,江依不会是坏人。
“这些事应该早点跟我说,憋在心里不好受的。”
“你太端直,不免认定我自私自利。”
“怎么会,我很大度。”
江依笑起来:“是嘛!”
也好,佛家惧因,人畏果。我闭口不言。上天垂怜,她没有太过深重的执念,今后再不用担惊受怕噩梦缠身了。到此为止。
从前我们在京中,闲暇不多,就愿意陪她走动,劝她多出去走走,江依说她从不怕累,只怕看到的天和往昔的记忆叠不到一块去,她记性很好,怕有偏差,私心令她不能勘误。世事如流水,天地寰宇没有永恒,不存在亘古不变的事物,风常动,水自流,一切静物不静,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总要奔涌的。她也愿意出去走走,一路行至天海尽头并不要紧,只怕激流冲刷岩岸,哪粒浪花和从前的模样对不上,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她是人,人活着不能顺遂,剩下的一切就填满了忧虑。
这么说还挺有意思的,既然重新来过,滩边的浪花对不上形状,不一样也就不一样了,刹那之间,谁能跑过去把它们挨个叫停留在半空中拿出尺子细细勘测呢?没人会这样。
水流任她流,风吹就随她走。那日月回转,星河胜景,万流争先,竟也一模一样吗?如同活板印字,一雕一画,同一个字模刻出来,整本书上把这个字找出来裁剪成块互相比对,也不见得就是一模一样的痕迹。她还给我的那块玉,上面钻了个眼,摸滑打磨,全然不同。
世事不同,我和从前那个受她倾慕的我怎么会是一样的?
江依问:“你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