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半夜擅闯我母家私邸,胁我隐匿你,该当何罪?!
烧杀抢骗奸盗,在下皆未犯。依据宋刑统,只有一条:夜间无故入人家笞四十。但在下也并非无故闯入,是为躲避追捕而进来的,自是有缘故。因而,在下目前并未犯罪。韩嘉彦一板一眼回道。
赵樱泓怔住,她没想到此女伶牙俐齿,颇有辩才,竟然还很熟悉宋刑统。如此被人冒犯,她本有些苍白的面庞起了怒红,美眸紧紧盯着韩嘉彦,道:你这般无礼顶撞,可是要我现在立刻喊人捕你。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长公主既然选择隐匿我,自不会再唤人来,否则方才没有当即喊人拿我,又作何解释。韩嘉彦笑而反驳道。
笑话,你胁迫于我,我该如何喊人?我怎知你不会一剑杀了我。我且问你,你缘何躲避追捕至此,定是犯了事。
非也,长公主这是有罪推定,若大宋判官人人都以有罪推定来断案,则极易出现冤案。
你!赵樱泓气极,她心知此人在诡辩,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说辞。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韩嘉彦见她怒意上涌,怕真的激愤之下做出一些不利于当下情势之事,因而出言安抚,语气比方才要软化许多:在下今晚确然是无辜被牵连,实在是不得不进来避祸,惊扰到长公主,万分抱歉
她这些年在外随性惯了,又兼本身好胜心强,但凡遇着有人要与她辩论高下,总忍不住要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是她的大毛病之一,只能日日提醒自己收敛改正。
且这银面燕六娘的身份,似乎给了她一条肆意释放本性的渠道,藏着脸、仗着剑,她就不再是那个需要是时时刻刻注意行举皆合乎儒道的韩六郎。侠以武犯禁,任侠之性上来了,竟一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皇家公主,而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
在下是江湖粗鄙之人,不通礼数,给长公主赔罪。她此前也从未面对过皇家的人,但想着跪拜应当不会有错。于是一面软声道歉,一面撩开衣摆,跽坐而下,将剑横放于身前,躬身下拜赔礼。
赵樱泓见她行大礼,原本因怒意紧绷的神情逐渐舒缓了下来。她性情本恬淡无争,虽有忧国壮志,可近来有些心灰意懒,心气也不比以往强。故而虽然今晚莫名被惊扰、又被言语刺激,使她起了怒意,但这怒意来得快,也去得快。
她盯着眼前这个戴着银面、身着夜行服,垂首跽坐于她跟前的女子,默默然思索着对策。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非三个选择,一是喊人拿下她,但以她的身手,多半还是能逃掉,只若是如此,恐怕以后与她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二是不管她,赶她尽快离去,就当她今晚从未出现过。三则是不喊人,也不赶走她,留她下来交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