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撒谎,她那师兄没事儿就爱哼柳三变的词曲,虽然是个清静道人,从不近女色,但却酷爱艳词,美其名曰唱多了便无欲亦无求,也不知是个甚么歪理。
赵樱泓半信半疑,想来可能燕六这样的江湖人士,时常会出入秦楼楚馆打探消息。她身为女子自不可能嫖宿,但耳闻淫词艳曲倒是很寻常。
三娘,咱们还是离开罢,这场合不是我们来的。眼见着门口汇聚了一帮喝得醉醺醺的醉汉,正勾肩搭背地要往这妓馆中去,一时四下空气都变得酒气熏天。燕六眉头直蹙,轻声道。
赵樱泓点头,正准备随她离去,忽而迎面吹来一阵风,将砂砾吹进了她的眼里。她迷了眼,于是驻足,唤道:
六娘,等一下,我迷了眼睛。说着用手去揉,可面具碍事,于是她将面具摘了下来。
莫揉,我找点水给你冲一下,你等等。燕六去自己的驮包中找水囊。
就在这节骨眼上,那一群妓馆门口的醉汉中有一人看清了赵樱泓的面容,一时色心大起,立刻扑了上来,凑近她调笑道:
呦,这小娘子穿个男袍,不曾想面具下如此绝色,让官人好好瞧瞧。
赵樱泓凝眉怒目,冷声道:让开!
哎哟,很有脾气呀。说着就要抬手来摸她面庞。赵樱泓往后退开,而侧旁伸出一只手,铁钳一般抓住了这男子的手腕,狠狠一拧,立时痛得他跪地哀嚎起来。
你是谁的官人?!燕六怒气冲天,声如爆裂火焰,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说一次,我卸掉你一个关节!
诶呦!我错了,我错了,女侠饶命,我嘴贱,我掌嘴!这醉汉还真是能屈能伸,将欺软怕硬表现得淋漓尽致,被燕六拧得痛不欲生,当即就跪地求饶,用剩下的那只手拼命掌自己的嘴。
滚!燕六厌恶地一脚踹在他心窝,将他踹飞老远。这家伙登时闭过气去,歪倒在地,半晌没了声息。
其余在旁围观之人,包括此前和这个醉汉一起来的另外几个男子,都慑于燕六身上的霸气,站在一旁畏畏缩缩,压根不敢上前。
燕六怒意未消地拉起赵樱泓,道了句: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赵樱泓顺从着没有说话,她也被燕六这么大反应给吓着了。燕六将她扶上马,她自己也飞身而上,纵马穿过街巷,扯过缰绳向北离去。
此时赵樱泓面具下的唇角才渐渐弯起,心口微甜。
夜风拂面,燕六控马最终停在了汴河畔某处清静的行道树下。借着附近楼台的灯火,燕六小心为赵樱泓清洗了一下眼睛,赵樱泓用自己的巾帕拭干面上的水,感到舒服多了。
三娘,夜里出来实在太危险了,你还是莫要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了。尤其是妓馆这类地方,更是三教九流,污秽不堪。你身子金贵,经不起一点冲撞。她再度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