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止扑哧一声就笑了,她回握住老太的手。
“祖母费心了,姨母也是。”
老太拍拍她的手背,“我们是一家人,我的乖孙女不能受欺负,我活一天,你姨母在一日,你都有家人,都有倚仗,用不着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是。”
寒止发自内心地笑了,只是她在听到“家人”二字时,心还是狠狠颤了两下。
时璎……
“小姐马上就来了,你衣裳还没理好,这是大不敬。”
候在宴厅外的小婢女低声提醒着身边人。
“我知道,她从小不知在哪个乡野里长大,好拿捏的,用不着这么小心伺候。”
“你……”
小婢女还想说什么,寒止就已经到了。
“请小姐安。”
众人齐齐跪下,唯独一人慢了半拍。
寒止余光中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面上淡笑不减,直直朝那人走去。
不染纤尘的绣鞋出现在眼前,婢女本没将寒止放在眼里,可居高临下的人迟迟不张口,她就稳不住了,先抬起头来。
“大胆!”
跟在寒止身后的也是看得懂主子眼色的机灵人,“小姐让你抬头了吗?谁让你这般盯着主子瞧的!”
婢女慌忙垂下头去,“奴知错了。”
寒止却是俯下身将人带了起来,她温声说:“年关将至,大家都辛苦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过冬要用的罗炭,每个人都有,待会儿就送到。”
罗炭是稀罕物,就是老谷主一冬能用到的都不多,凰药谷等级分明,他们这些地位最低的奴婢,能烧到杂灰炭,就是谢天谢地了。
“多谢小姐!”
寒止不摆臭脸,待他们也谦和,人群本就有大半人是喜欢她的,其余几个见人下菜碟的刺头听到她这话,也隐约琢磨出寒止从前身份不简单。
她们将头埋得更深了。
被寒止抓在手里的婢女才是真的怕了,她垂头瞧着自己的衣裳,连怎么死都想清楚了。
“你瞧,这忙得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了。”寒止再近半步,伸手勾住她耳边的两缕碎发,“是忘了,还是不想啊?”
寒止的指尖擦过脸颊,像是被蛇信子舔过,婢女吓到战栗,当即软了膝盖想跪。
可寒止另一隻手却死死抓住她的臂膀,轻声道:“下不为例。”
“是、是……”
寒止将那两缕碎发别到婢女耳后,眼神有片刻显得狠厉。
当年她还残废时,摘月峰上的侍女也是这般瞧不上她。
寒止太敏感了,她敏锐地觉察出婢女的轻视,怒意最先衝顶,可几瞬之后,她退开两步,面上的笑容比方才更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