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寒止让你去做什么了?”
“这……”丫鬟犹豫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小姐让奴婢去给住在那间上房的人送些东西,奴婢也不知捧盘里都有什么。”
“那间住的什么人?”
“回少谷主的话,是个女人,瞧装束像是江湖中人。”
“管好你的嘴。”
丫鬟机灵,当即跪下身说:“奴婢谁都没见过。”
黎蘼招手挥退了人,房间里没有点灯,她沉默地站在昏暗里,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片冰凉。
阿荼的死就是横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倒刺,她始终觉得,阿荼的死与寒无恤分不开干系,倘若当年她没有与寒无恤厮混在一起,也许就不会丢掉性命。
寒止自午后回来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黎蘼隐约觉得,她是见到故人了,或说,是见到了她的爱人。
女人?
黎蘼的思绪疯狂地发散,她想到了一个让自己都难以接受的答案。
寒止喜欢的是一个女人,两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而分开了,五年后却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重逢……
黎蘼越想越觉得后怕,她提步就要去找寒止,可手刚碰到门栓,又停下了。
她凭什么干涉寒止的私事呢?就凭她是名义上的姨母?
她究竟是关心寒止更多,还是因为有阴影,其实她真正关心的是阿荼,她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呢?
寒止太聪明了,也太敏锐了,黎蘼停在门口,正犹豫着,门就被拉开了。
老太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走进门,反手将门板死死闭上,“怎么?要去质问她?”
老太开门见山。
“娘!您不是也瞧出来了,寒止不正常。”
黎蘼着急。
“正常?她这五年何曾正常过?她这五年都睡不安稳,你又不是不清楚。”
老太寻了一张圆凳坐下。
“她这些年没寻死,要论缘由,你、我能占几分?摸着良心讲,那孩子前头二十三年咱们都没能见着,但凡换个性子凉薄些的,她肯亲近你、我?对你,她算是礼数周全了吧,对我,她日夜陪着,也是尽了孝心了,你还想怎么样?”
黎蘼双手抱在胸前。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见她所托非人!”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朝门口瞅了一眼,蓦然压低声音说:“绝不能!”
“你人还没见着呢!”老太立刻反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什么故交好友?”
黎蘼一时间被噎住了。
“她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做长辈的,替晚辈做了决定,可用一生来承担后果的人,不是你、我,是寒止她自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怎么负不起!?”
金玉杖杵在地板上,老太克制住了情绪,“因为我就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