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了许多马队,以前倒是不曾有过。无量想着,却没有太过在意。
一路上,孟子语种种异常的行为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与先生不一样,在旁人看来,或许隻觉得他愚钝罢,可他这次,心中是真的有些放不下。
离碧楼越远,离建康越近,他就越是不安。
先生将所有人都调离,是为什么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闪现的一个画面,扶摇城中的马队,和那些陌生的面孔,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心间陡然升起。
奔走半日,建康城已是近在眼前。
“吁~”缰绳一紧,马儿停下脚步。无量自怀中取出那隻金色绣样的荷包来,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将它打开了。
荷包里面,装着两样东西,其一,是一块玉佩,就是当年他交到先生手上的那枚,其二,是一封折迭齐整的信。
无量将信打开来,看完之后,将东西又放回荷包中,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若有一清秀小僧携信而来,便告知如下:
己合二十三年,时遇游族犯境,边防战事四起,百姓生灵涂炭。朝廷驻边军队未经战事久矣,一击即溃。外族进犯烧杀掳掠,边民苦不堪言。敌军一路南下,至崇林关时,前路受阻。崇林百姓与守军一同操戈,军民一心,共抵外敌。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待援军赶到时,崇林关已是屠戮殆尽。
残垣之中,有一气息微弱的小童被人救起,小童手中紧攥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面刻着的,正是崇林关总领——余长庚的族徽。
余长庚此人,是个正直勇敢的榆木脑袋,很可惜,他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未及长庚,不过而立之年,就以身殉了国。
是你,你救了这小童,将他带回楼中,我嫌养个孩子颇为麻烦,便将他送去了大千寺,拖自空大师照看。
了结此事后,停止手中一切交易,销毁、隐匿,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信的最后写着:你自由了。
已是入夜,空中落下星星点点的雨来,没过多久,雨势渐汹,无量纵马狂奔。
自由看过那封信之后,他的心,就已经不再自由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脸颊,那滑落的每一滴,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剔骨、锥心。
他再一次来到扶摇城,又碰到了那支马队,不同的是,他们马已经少了许多,而人,伤的伤,残的残,勾着肩膀相互搀扶着往客栈走去。
“杀孟子语的代价可真是太大了。”
“八层楼上的惨状,恐是一生都难以忘却。”
“驾!”无量的脚步,又加紧了许多。
穿过扶摇城,驰于山道间,挟蛮风,溅飞泥,这路太长,太长了。
湖周环绕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燃着熊熊大火的可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