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到上赶着去死的,真稀罕。”“哥儿几个也别愣着了,快把人带走吧。”说罢,曲连舟便被架起,而谢有晴,又被扔回了那晦暗的阴牢。
“大人,这鸽子要进太子府。”
被称作“大人”的人回身一瞧,饶有兴致地摸了摸白色的小脑袋,而后取下信条,看过内容,心中似早有猜测,并没有显出什么意外来,他将纸条放了回去,“就让这小家伙进去罢。”
“是。”
“晚姑娘,先生在小憩,您要不——”
“让开。”
言语的两人竟是分毫未动,就那么僵持在门口。
“让她进来罢。”门内传出清冷之声。
晚姑娘走进门去,孟子语正披着件大氅,坐在榻上,“怎么今日来了?”
晚姑娘取下纱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谢氏有一子弟,名叫——”
“谢小川。”孟子语抢道。
闻言,她的心便抽痛起来,缓过一口气,便又说道,“八月初九,在藏剑山庄——”
“我杀的。”
从她还未踏进门的时候,孟子语就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回来的,但她今日来了,便是来质问,又或者警告。
眉头低下,晚姑娘双眼紧阖,嘴唇微微颤抖,看得出她仍在努力保持平静。良久之后,眼未睁,口先开,“感念先生多年照拂,只是我的路,我自己会走,就不再有劳先生挂心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早有预料的答案,只是这答案给得太过爽快,像没有感情一般。正是那冰冷的几个字,寒透了她的心。
“站住。”孟子语叫停了她,她也确实停住了脚步。
“先生,你手里沾染的血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变得与你一般。”纱笠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将那清秀的脸庞遮住。
“我是哪般?”
闻言,纱笠之下,飘出四字,“不择手段。”
须臾之间,这屋内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久坐之人站起身来,她哼笑着,“不择手段哈哈哈”“咳咳咳咳”口中喃喃之时,笑声却忽得转为剧烈的咳嗽,她躬着身子,似要将脏腑都咳出来一般。“好一个不择手段。”掌心的纱布渗出一片猩红,与她的心臟一般无二。
多年之后,她时不时还会想起那日。或许她早在那时就已经死了罢。
多年之间,午夜梦回时,她也总能看见那日的场景,那是她们见过的最后一面。尽管懊恼着、后悔着、痛苦着,那也是她永远都回不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