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上之人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
若经年不治,那半盲终会变成全盲,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
眼拂轻纱,腰系红带,一袭白衣,腕坠流珠,这人径直走进了不留客的大门。
“哟,谢姑娘今日来是沽酒,还是找人?”钱叔见谢有晴来,便是笑意迎上,他对友好之人向来如此。
“我找曲掌柜。”朱唇轻启,如是说道。
其实钱叔看得出来,这位谢姑娘来不留客从不吃酒,即便是坐下了,也隻饮茶水,她来每次来其实都是为找掌柜的。
钱叔一侧让过半身,“老地方,您上去吧。”
谢有晴缓步走至阶前,抬脚刚欲踏上,却又在半空收回,她回身说道,“钱叔,我近日眼疾有些复发之兆,不知能否请您”
钱叔一听,马上领会,“我带您上去。”说罢便抬起小臂,谢有晴一手搭上,如此,二人便缓步伤上了阶去。至天字厢外,谢有晴颔首示意,钱叔微微躬身示以还礼。
进了门去,摇椅上正仰卧一人,胸口起伏,呼吸微重,似是小憩,眉间紧锁不放,想来应梦着什么不大开心的东西。谢有晴走上前去,俯身端瞧,将她眉骨梁颚瞧了个透彻。指尖抬起,缓缓接近,就看那细长的手指在空中轻划,沿着眉心一路向下,划过翘梁,划过唇颚突然,划动的手被人一把扣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她心下一个哆嗦。
仰卧之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时,竟有一瞬不知身在何时何地的恍惚。二人面面相觑,就那么怔在原地。
“曲掌柜,先放开我可好?”被控住手腕的人先开口说道。
曲连舟面色未变,却是心生狐疑,她此时该在开阳郡的,又来建康做什么。而且
指尖松开,谢有晴将手收回,挺起身来,“方才可是做了噩梦?”
曲连舟扶额轻柔穴位,离了摇椅,提壶斟过一杯,“应当是做了梦的,不过现在已经忘了。”
“是嘛”
谢有晴走到她身边,以近乎贴身的姿势在耳边轻声道,“我以为你是梦见了什么人呢。”
耳旁鬓发飘动,微痒,“或许吧,左右是不记得了。”
手中瓷杯见空,身旁之人转身来到面前,玉手再起,轻拂上了面颊。曲连舟身子未动,隻将脑袋向后一稍,眼睛向右下躲去。
白衣之人见她如此动作,兴致又起,朱唇向前送去,“先生恼我?”
闻言,曲连舟眉心一皱,冷声道,“闹够了没有。”
此言一出,白衣之人将手收回,退下一步坐在了木凳上,单手将拂眼的轻纱取下,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珠来,“我就想看看你会忍到何时?”随后咧嘴一笑,“超出我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