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2/2)

“邱邱非!”他趴在对方耳畔,嘴唇同呼吸同样滚热,“难受,我难受。”

邱非侧过脸,安抚般吻了一下他的侧脸,下腹贲得近乎生疼:“有一段时间没做,先忍一忍。”

金尊玉贵的帝王如今被他当作一件制冷的器具,水雾氤氲,男人的指节连带着胸腹都教他弄湿了个彻底。邱非用两指探进去的时候,乔一帆正巧抬头,晌午的日头正好,孟冬节气将原本刺眼的光线遮挡几分,余下几缕碎光便打在邱非的眉眼上头,一径滑向他的鼻翼和被咬红的唇,小皇帝被这束光打得俊俏又色情,焦渴依旧的穴肉一经探索便欣欣然挤压着将其裹缠住,被挤压开的水液顺着指节溢出体表,液体“啵”一声往外窜动的音效在气息声中仍然明晰。白日宣淫乔一帆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害臊。他一羞,瘫软在人怀里的躯体便动了,连带着湿滑的腿心,仿佛主动将那两截指根更深地顶进去,直直将三段指节全都没入吞吃。扩张的节奏有些急,邱非蹙眉,揽着他的腰将人拉进怀里维稳,又问:“别动,刚才疼吗?”

“没事儿,”乔一帆的脑袋挤在他胸膛,来回摇头,半张的唇同穴口一样湿漉漉地挨近对方,磨人的前戏让他几乎耐心告罄,“快一点儿——直接”

“直接什么?”

日光让他的羞耻心回归一些,乔一帆咬他的心口,声如蚊叮:“直接进来啊。”

邱非直觉自己被啃咬过的心口是教发春撒欢的猫挠了,半点不痛,反倒有些食髓知味,恨不得能再被挠一记。他不着急应和,两指作剪试探着将丝绒般柔滑的甬道再度拓宽一些,果不其然,穴口噗叽一声,再度吐出一滩浪荡的清液,连带着内壁也应激性地抽动起来。乔一帆听见了,红着耳根不想说话。

“松一下。”如同一种情色的双关语,邱非拍拍他绷直的脊背,埋进他身体的手试探着抽出去。乔一帆的腿根被汗液与性液打得黏滑,不方便维持姿势,邱非伸手,带着弓茧的虎口摩挲过他的大腿,将那些过早便喷涌而出的液体往旁侧推挤出去,化为皮肤上薄薄的一道,留下湿凉黏腻的触感。乔一帆被他的动作弄到发抖,身体内部连带着肌肤表层都开始痒。他的双眼同样有些湿润,再不能得到彻底的纾解便近乎能够落下泪来,索性闭紧了,以免日光的直射。世界陷入昏暗,邱非的性器贴近大腿根带来的触感分外清晰,完好的左手不受控地攥紧了薄被,腰肢本能地向上拱起一些,抵在大腿的臀部收紧,微微抬起的脚背绷住,近似痉挛的酥麻感顺着经脉流淌。乔一帆先前那些细雨一般缠绵的小动作成果斐然,他哆嗦着喘出声,锁骨与喉结被汗打湿,内壁艰难地伸缩又舒张,终于含进了半截柱头。久违的被侵占的快感开始堆积在宫腔,乔一帆有些懵懂地想,我这是在干什么?行敦伦之礼,和谁呢?邱非——真的是邱非吗?邱非是我的夫君吗?雨露期的地坤愈发情感纤细,视野的黑暗加剧了这种焦灼与不安全感,心脏被万般情绪挤压出钝痛,跳得太快,也不知雨露期的身体异常能否掩盖他的心动过速。乔一帆多少感到慌张,正打算睁眼的时候,邱非微微低头,嘴唇吻在了他的肩膀。

他坠马时身体右侧着地,往后不至于留疤,然而那些擦伤接近愈合时带来的疮口仍然攀援在他的臂膀,算不上丑陋,但也绝对不美观。乔一帆瑟缩着喘了口气,像是被烫到了,埋首在邱非怀中的睫毛眨动几下,眼睑松垂。他不再试图睁开眼,不知何时应激性绷紧的腰脊缓缓松劲,然而肉道仍然吃得有些难,往里头推进的时候总让他觉得自己的下体似乎也被撑成了一个淫靡的性状。顶到底的时候,乔一帆只觉整个人都被抻平了,占满了,仿佛想要更好地体悟这种感觉,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肚腹,妥帖的饮食和被顶入的姿态让那儿隐隐散发出饱胀感。邱非似乎在忍受某种本能的冲动,挺进和抽出的姿态都带着勉强,乔一帆有些想笑,用手攀住了他的后背,水蛇一般贴近,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这个姿势下,他全然是将自己的腺体送到了天乾的口舌之中。那儿仍覆盖着一个标记,只是牙印早已淡去,仅留下乌木气味丝丝缕缕地渗透躯体。乔一帆拿脑袋拱了拱邱非的脖颈和侧脸,后者发出一个鼻腔音,终于垂首,牙腔咬进柔软的颈部,将那股教人宽心的信引大股大股地注入进去。邱非的信引是木质香气,在皇室的雍容中裹挟着一种公允而无从偏私的端正气派,乔一帆的体温带着不寻常的热度,那股澎湃的水汽同他人的信引毫无芥蒂地杂糅起来,潮水般涌动的情潮浇灌而下,乔一帆的手指开始打颤。躯体陷进邱非怀里,腺体被碾磨,宫腔被占有,几乎不会有比这更亲密的时刻了,右臂因为躯体僵硬而生出一股酸麻感,乔一帆隐晦地甩了甩手,邱非却不知怎么看见了这一幕,他松开牙,本能地拿舌尖舔了舔腺体,声音因为快感的侵袭而变得沙哑起来:“右臂疼吗,我轻一点。”

“没有呃嗯只是,有点儿麻了,”乔一帆呜咽,看起来好像被肏弄得有点儿昏乱,“臣妾——有罪。”

邱非问:“什么?”

乔一帆简直像是在哭了,然而并没有眼泪,声音软绵绵的,脸与嗓音都很嫩,只是眉宇间覆着艳色,方不至于让人误会他是否正值舞象之年:“我自重不了陛下不要轻。”

话有些没头没尾,邱非福至心灵,笑道:“还记得那一茬,这时候都没忘?记仇。”

邱非调笑他的时候仍不忘依照他的指令行事,做得果然比方才几下更重,地坤因为姿势全然大张着腿,无从躲避,小腿的任何颤抖都因为肌肤相贴而很好地传递过去。性器在软而滑的穴道中再度抽送,径直往深处碾磨而过,在今日首次蓄意而明确地碾磨凸起的腺体,带出数道黏腻的淫液。乔一帆大幅度地抖了一下,汗渍顺着额角滑至鼻翼,又坠落下来,摔进两人相贴的胸膛里。他抬起头,用茫然的、不知是满意还是哀怨的眼神盯着他,一双杏眼盛满了晃动的水渍:“呃我就是记仇你,你让一让我。”

“自然。”邱非却之不恭。

某个时刻,邱非想要抽身,乔一帆顶着混乱的呼吸无法开口,只是拿腿夹了夹他,有些难耐地摇头。邱非灌进去的信引分明已经让他的情潮得到缓解,然而乔一帆仍然决定凭着本心嚣张行事。他很喜欢邱非射在里面的感觉,尽管事后清洗时难免会顶着红扑扑的一张脸兀自害羞。邱非果然不会拒绝,阴茎一遍遍破开穴壁软肉,往他脆弱又敏感的位置重重压挞过去,分泌的黏液近乎被捣弄成白沫,就着外翻的穴口扑簌着滚落下来。堆积的快感以一种涨潮的态势倾盆而下,高楼应声坍塌,乔一帆想逃,却被邱非攥住了闹腾的脚腕,以一个不容抵抗的姿势全数射了进去。腥气自浓厚的信引气味中破开,乔一帆腿根微微颤抖,邱非仍在射精的触感当中弥留,分出一半心神照看病患,以为他抽筋了,下意识按压起他的腿部经络来。乔一帆拿腿蹭了蹭他的手,汗水涔涔:“不疼的。”

乔一帆腰有些酸,懒得即刻清洗身体,只是仰躺在床榻缓缓喘气,邱非则以手作梳,将他因为剧烈运动而缠绕打结的发尾细细厘开。性爱会搅乱阴郁,然而那些如影随形的念头会随着理智的回归卷土重来。

那几束光仍然在邱非面庞前游弋,眼眶与侧颌打出浅淡的阴影,邱非锻炼有度,这种程度的伤筋动骨不足以让他汗流浃背,于是相较乔一帆的模样,他看起来威严而又整洁,宛如一尊慈悲的少年佛像。邱非不看他也不肯笑的时候神情容易显得冷肃,而这正是帝王威仪。对众生一视同仁的共主,其仁德于法治庇佑着天下,那么该如何确定乔一帆确然在邱非的心中享有某种特殊的地位?他养伤这几日也曾听过些闲言碎语,宫婢与朝臣彼此笑谈,从前不经人事的小皇帝下了朝便往坤宁宫跑,奏折都遣人往内宫送,毛头小子终于开窍,倒显得很多情。既然如此,再往西六宫塞个把妃子伺婢,想来也是早晚的事。再过一年便是约定的采选,邱非私底下对他坦言,打算将采选的典制一并废去。“后人要纳便纳,与我何干,横竖我不乐意。”邱非道。听闻此言,乔一帆眼底带笑,内心却以近乎苛刻的姿态审视一切。一个用膳时食不过三口的帝王,雨露均沾方是他的禀赋与职责。乔一帆扪心自问,确信自己是个在感情上小气的常人,他不愿邱非像对待天下人那样毫无偏私地对待他,也不愿等色衰爱弛的一天,然而他同样意识到自己这般想法何尝不是一种当局者迷,悭吝而又自利,实在狭隘,有违他多年来的行事风格。乔一帆养伤时抬眼只见四四方方的一块天穹,雕龙刻凤的穹顶初见精美,见多了便有些乏味,他不愿被这些无趣的小心思烦搅,于是好生规劝自己,若这份感情真有一日变质,能和离最好,若不能,索性诈死回故国去。可乔一帆旋即意识到,这两者似乎都太过轻率了,他是和亲皇后,这些不应当由着他来做。

因爱生怖,这些咬啮性的小烦恼偶尔浮现,很快便被他强行搁置过去。乔一帆认定这种小心思实在有违国母风范,更不好意思同邱非坦诚。于是只好变着法地试探帝王情谊,好看看那条底线究竟设在哪里,以至于自个都觉得是在撒娇卖痴。他喜欢邱非留在自己身体外表或里头的痕迹,愈深愈痛反倒能生出一种被人猛烈爱着的欢喜。

乔一帆走神的模样如此明显,邱非抬起他的下巴:“看着我——在想什么。”

乔一帆的瞳孔原本无法聚焦地涣散着,闻言才回过神,他的身体仍然滚烫,同时体悟到了乌木凉而淡的气味,这种温度似乎让他的思绪与心情也迎来降温,如同将将烧成灰烬的心字香,透着零星火光,欲燃不燃。乔一帆很实诚:“在想你。”

邱非不好糊弄:“想我什么?”

“想你会像我待你那样待我多久,”乔一帆说,“陛下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不甘心。对我太好了,我又害怕,总觉得会将以后的日子也透支掉。我不想这样,可是忍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烦请邱郎替我出个主意吧。”

乔一帆对邱非毫无芥蒂,亦不愿隐瞒,他甚至发觉自己这些阴郁的念头疯长起来野草般没个尽头,属实不是一个人努努力便能割完的,不如问问当事人有何高见。邱非似乎微微蹙眉,随后就着姿势亲了亲他的额头,两人燕好时常如此,恨不能肌肤相贴至不分彼此,将爱人揉进自己的骨架当中,又施与对方无数个带着色欲或温情的吻。邱非的声音比往常更闷,但并非是透着欲求的嘶哑,于是乔一帆知道他现在也生出些抑塞:“我有三个主意,想先听哪个?”

乔一帆抿了抿唇角:“最难听的那个。”

邱非一板一眼:“听说被短暂标记但并未彻底标记的地坤会长期处在对天乾信引的渴求当中,这种渴求同样会造成一些情绪上的波动,地坤常会感到空虚、沮丧、缺乏安全感,严重的甚至会产生幻觉。在这种生理性情绪波动的影响下,地坤会愈发渴望将自己奉献给天乾,或要求天乾给予足够的珍视。”

他确曾因分化成地坤而成长得比幼时更敏锐,这种伶俐让他遍查人情,也会让他陷入难以派遣的自扰。乔一帆道:“听起来有些道理,那另外两个呢?”

“一个拿来补充可能性,另一个比较好听。”

“先听前面那个。”

“除了被短暂标记以及处在雨露期,还有一种可能性会导致地坤情绪波动或低落,比如怀孕。明天我会让仔细御医切脉。”

乔一帆也觉得这有些好笑,他们拢共也未覆过几次春山。他提了提嘴角,好似叹气:“嗯,好听的呢?”

“不着急。”邱非竟也躺在他身侧,他分明是个很爱干净的好孩子。乔一帆提醒道:“床有些脏了。”

邱非摆手:“这不要紧,我不是还将你也弄脏了么。”

乔一帆实在没精力脸红,瞟他一眼,险些笑出声,身体确实有些黏,他温声:“好了,别卖关子。”

讲大道理,邱非未必能有乔一帆头头是道,小乔也不需要他来好为人师。邱非道:“我见你吃饭,虽然每样分量吃得一般多,但喜欢先将讨厌的饭食吃过,再去吃你喜欢的,有几次吃到最后,盘子要撤了,我见你仍往里头看。方才也是,小乔爱问不好听的,最后才愿意听点儿好的。”

“先苦后甜,”乔一帆给自己下定论,“这确实是祖训与典籍教来的,不知不觉便遵从了。你是想劝我‘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邱非摇头:“我是想说,你觉得如今的日子是苦抑或甜?”

乔一帆卖乖:“我过得很自在,若是能放我出去走走,那便更甜了。”

“太医说你后日大体便可出门,只是衣服要穿得厚实些。”

“真的?”

“自然,”邱非侧过脸来,同他四目相对,“听来甚好,还有更甜的么?”

乔一帆跟邱非睡完觉以后胆子总是比平日再大几分,所谓催枕边风大抵如此,他自觉蹬鼻子上脸,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脑袋,揩一把额角的汗:“比如,若是能让我出宫玩一趟就更好。”

邱非直起身,将香几上常备的帕子拿来替他擦脸:“这有何难,乔装改办即可,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好叫禁卫放行。”

乔一帆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现在确实很甜。”

邱非语气随意,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本身已足够甜腻的情话:“既喜欢先苦后甜,如今已经吃到了甜,往后怎么还会有人敢将苦东西送入你口中。”

真受不了。乔一帆眨巴眼,旋即探出手,将榻旁系着的绣帘全数散下。再回头时,这一方小天地便抵挡了日光,仅剩下冬季的几缕冷风,将里头闷燥的人体温度吹散一些。乔一帆神智已经恢复大半的清明,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又都做了些什么,这些小家子气的情绪往日里不过雁过留痕,在方才却变成教自己溃逃的洪水猛兽。而邱非将他那些蜷积起来的灰尘波扫了几下,胸闷气短的症状倒是缓解不少,再绷着脸说些甜言软语,哄得人骨头都松懒。那几束刺眼的光线已经全数遮蔽,邱非那张端方的脸蛋同他一起置在帘后的阴影里,乔一帆翻身,顶着后者略有些惊异的眼神笑了笑。

乔一帆不复方才的惫懒,岔开的双腿带着暗示意味,因为起身的动作而在对方的臀腿上摩挲了一个来回:“陛下,漏出来了。”

邱非牙根又开始泛痒,乔一帆没等他回话,特意用一副不堪攀折的模样撩闲:“地坤雨露期有数天之久,邱郎可否再帮帮我。”

床榻最外层的纱帘如数散下,布成灰蒙蒙的一片,邱非揽着他的腰起身,繁丽的绣帘上刺着一副波涛汹涌的观海图,布帘顺着晃动与微风的挑惹粼粼波动,好似新一轮的潮起。乔一帆的手伤半周前终于好了个全,且他相当懂得恃宠而骄,串通御医欺瞒圣上,只想看小皇帝疼人会是什么样。他越来越坏了,但邱非仍然是君子,对他坑蒙拐骗的路数照单全收,那些刻意放大的、自怨自艾的小情绪也被妥帖照料,这很好。

他们两个之间,分明邱非是更为嗜好甜食的那个。乔一帆喘了口气,去追他薄而温热的唇瓣,意识到甜食实在有些腻牙。

但的确美味。

【番外一完】

所谓“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宫奴大都难与家人相见,延喜自是其中之一。今夜帝后宴请群臣,太极殿丝竹长鸣,轩榭廊道彩灯通昼。然而同往年那些非要将朝臣亲眷扣在宫中通宵达旦纵乐的宴席不同,晚膳自申时始,酉时便走完了庆词与献礼的冗长仪式。帝王陪几位重臣饮过酒,耳朵尖红了大半,十足不胜酒力,戌时一刻便自请离席,留禀笔大监同几位尚宫延宾,又教客人随意行走即可,不必在此间衔撑至啼晓,毕竟宫中膳食再是鲜罕,今夜里也未必比各家屋中团圆来得香。往年通宵达旦的礼宴骤然走到后半程,宾客又各自离席,便空出一批运气极好、早早下职的宫婢内监,延喜亦是其一。

他自去年孟冬时方通过选拔,拨入宫掖,今夜是头一次过年时与家人分隔两地,难免心中怅恨,好在早早下岗,正打算回配房安寝。一迈进西六宫便能撞见御花园,而那宽敞的苑囿内竟然窝缩着两道漆黑的人影。延喜吓了一跳,放眼细看,果真是两位眼生的青年男人。穿的不是宫装,显然并非内伺,然而也未佩刀,衣着并不如何华贵,想来是今日随朝臣入宫的家仆。然而朝臣亲眷岂可入后宫?延喜心中一惊,又盘算着自己虽只是九品外的无名太监,但好歹也比那区区家仆更有底气。他内心鼓足了勇劲,正打算好生呵斥一番,脚步迈出去,却又遽然停驻。

“咦?”延喜怀疑是今晚太极殿暖光熠熠,将眼睛荡闪了,他闭眼复又睁开,再往那头看,却仍是同一副景象,“噫——!”

那两个寻常打扮的家仆凑得甚是亲近,原本好生生站着,个低一些的那个伸出手,指节压在身旁那株长得正艳的冬梅,将枝干掰低些,这还不够,竟又摘了一片梅瓣放入嘴中,做出咀嚼的模样。宫中御花岂是这些人可以碰的,延喜愤愤,将那二人狠狠记了一笔,倏然却又见那胆大包天的摘花人同个头稍高些的那个耳语几句,姿态与唇沿都露出隐约笑意,转头竟又想摘下程,实在对不住。”

延喜见他俩是别国来客,心下先是纳罕:怎么兴欣的小厮俱是面如冠玉,选拔标准放得如此严苛?还好自个不是被卖去那儿讨生活了。延喜面上表情一松:“是么?”

乔一帆笑意不变,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兴欣礼节,又说:“我们主子管得严,大人体谅这一次,否则我俩可不好过。”

延喜入宫以来目与名臣录入在册的谏言。

酒意熏得邱非思绪浑然,他在殿门外驻足少顷,才记起这位兴许并不十分循规蹈矩的新娘姓甚名谁。皇帝要记忆的讯息太多,又过于琐碎,以至于难免会选择性忘却许多不甚深刻的人事物。至于乔一帆,很好记,应当不至于忘。他心中默念两遍,挥袖走入灯火辉煌的内堂。邱非的思绪并不十分清明,某种奇异的对于自我的察觉却因此变得敏锐。带着些微妙的排斥与潜藏的恐慌,以及一种对于自我沦落而感到的恼怒,他蹙眉,紧紧盯着眼前人,挑出一副苛刻的面容,居高临下道:

“你就是朕的皇后?”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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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邱妙津《鳄鱼手记》